助理推門的瞬間, 戚柒一下子就從荀勳的懷裡掙了出來。
可小助理還是看見了，他跟被抓住脖子的尖叫雞一樣立刻啞聲，滿臉都是“我已經瞎了我什麼都沒有看見！”。
戚柒有點尷尬。但看到助理身後走過來的人時, 她的心又使勁揪了一下。
他看見了……
嗎？
言熙麵無異色, 看不出來是看見了還是沒看見。
他摘下棒球棒, 那雙標誌性的桃花眼輕飄飄在荀勳和言熙之間走了兩個來回, 隨後唇角很淡地勾了下。
“荀總。”言熙頷首輕聲, 隨後又朝戚柒揚了下下巴, 眯眼笑。
荀勳立刻就分辨出這兩種打招呼方式的親疏分彆。他眼尾輕掃了下身邊的女人，目光又不動聲色地看向言熙手上拎的奶茶。
“你今天過來有事？”荀勳問。
戚柒有點不自在地看了男人一眼。
她怎麼覺著男人這口氣, 像他才是這兒的老板似的。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沒毛病。她的工作室掛在千盛下麵，言熙的工作室也掛在千盛下麵……
他的確是他倆的老板惹。
言熙輕鬆笑了下, 一點沒有跟老板彙報工作的感覺。
“我新專輯封麵Alisa拍。”他看了眼戚柒，眼中帶孝，“今天過來看看。”
荀勳眉頭一皺，似乎覺得這個理由不夠解釋為什麼一個忙到飛起的頂流提著奶茶, 來他前妻的工作室裡沒事兒晃悠。
而且倆人還明顯很熟的樣子……
他也沒說什麼，隻淡淡繼續問言熙：“你這次專輯是真藝對賭的關鍵一環，你知道的吧？”
言熙點頭, 依舊一臉輕鬆，“您放心。這次我很有信心。”
他頓了下, 突然偏頭看旁邊的戚柒, “我和Alisa姐姐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早有默契的, 對吧？”
戚柒對上那雙上挑的桃花眼，下意識往荀勳那邊看——男人黑眸沉沉，神色晦暗不明。
戚柒轉向言熙，抬手指門外，“咱們去辦公室說吧。”
說著她帶頭往外麵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看荀勳，“荀總還有事嗎？我們要忙了。”
荀勳最後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快步走出門。
下樓梯時，身後的談話聲不輕不重，儘數落進他耳中。
“你怎麼來這麼早啊？”
“沒通告了就提前過來了，呐——”
“哎這不是中街口那家店的嗎？是不是很難買啊？”
“不難。你上次朋友圈發的是這個奶蓋嗎？我沒買錯吧？”
“沒有嘿嘿，謝了啊！”
……
門輕輕被關上了，男女交談的聲音也被鎖在裡麵。
荀勳停下腳步，垂睫看著玻璃樓梯。
他沒由來想起剛才她說的話：
“我要找個自己喜歡的，長得帥的，年輕的，能讓我開開心心的……”
荀勳突然抬手扯了把喉口的領帶，眉心更緊。
**
“你今天不是說要到晚上才能過來嗎？”
“采訪推到晚上了。”言熙抽出吸管，啪地紮開奶茶遞給戚柒，“我就過來了。”
他抬頭看她，探尋又關切的目光。
“你，還好嗎？”
戚柒怔了一下，後知後覺明白過來他在說個展的事情。
果然，圈裡都傳遍了……
“還好。”戚柒不自然地扯了下嘴角，“沒什麼事兒了。”
“很可惜。”言熙低聲。
戚柒：“什麼？”
“很可惜。”言熙又說了一遍，他看著戚柒，眼角微微垂下來。
“我看到宣傳照之後，本來也想來看展的……這樣好的展沒辦出來，真的非常可惜。”
他頓了下，“不過不管展沒展出來，這次你到外麵去拍攝，應該有很多收獲吧？”
戚柒怔了一瞬，“對。”
“那就好啦。”言熙揚唇輕笑，“鏡頭裡的東西，有時候不需要展示給彆人，隻是為了取悅自己。隻要你按下快門的那一刻是滿足的，那麼這張照片就有意義。”
他頓了頓，“對我來說是這樣。”
戚柒看了他兩秒，很輕地點了下頭，“是。對我來說，也是這樣的。”
攝影的初心該是如此。
這幾天她想起攝影展的事情就暴躁，覺得丟人窘迫，覺得不忿難過，卻唯獨忽略了相片本身。
她忘記當初自己為什麼要停下工作出去拍攝，也忘記自己當時按下快門時有多開心滿足了……
想到這兒，戚柒突然釋然了。
“你說得沒錯。”她衝言熙笑，“謝謝你提醒我這些。”
言熙搖頭，看她時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更亮更深。
他看著戚柒咬住吸管喝奶茶，猶豫著再次開口。
“那，你家裡那些事……”言熙不動聲色地觀察戚柒的反應，“還會有麻煩嗎？”
戚柒喝奶茶的動作一頓，吸管裡白色的液體掉下去。
“也沒什麼麻煩。”她頓了一下，也不打算遮掩，索性說了個直白。
“其實離婚協議早簽好了。”
戚柒含上吸管繼續喝，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暗暗鬆出口氣。
言熙往她空蕩蕩的無名指上瞟了一眼，又盯著她垂落發怔的杏眼看了一會兒。
“那你在煩惱什麼？”
戚柒扭頭，“嗯？”
“都處理好了，你還在煩惱什麼？”言熙看著她，很慢地眨了下眼，劍眉輕挑。
“其實Alisa姐姐，並不是像外麵說的在煩惱離婚財產，而是在苦惱——”
“離婚的那個人？”
戚柒眼中一震，咬管子的貝齒不由一緊，發出輕輕一聲“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