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待價而沽(一更)(2 / 2)

一時間,兩人間的氣場陡轉。

雖然即將入冬,天氣不熱,阮安卻還是攤開了折扇,佯作風雅,她明澈的杏眼中透著狡黠,看著這當師吃癟的模樣,心情霎時愉悅了不少。

她氣定神閒地煽了煽那把折扇,開口道:“說個價吧。”

白髯當師還從未接手過此等寶物,這被當朝佛子開過光的法器,他還真無法做出準確的估價。

白髯當師故作淡然,提了個價格:“二百兩。”

“啪——”一聲。

阮安即刻闔上折扇,故作惱怒地說:“二百兩?虛空佛子親自開光的寶物,你們當鋪就給二百兩?”

“公子是不是不懂我們這行的規矩,在當鋪裡,向來就沒客人開價的份兒。”

白髯當師瞧著阮安這架勢,是想要死當,並不準備再將這兩塊石頭贖回來,而是想直接拿錢走人。

他們當鋪向來是要把客人典當的寶物,壓價一半的。

“那算了,我不當了。”

說著,阮安就要命身後的兩個侍從,將那兩塊原石取回。

“公子且慢。”

那白髯當師不想放過此等寶物,喚住了即將離開鋪裡的阮安,又道:“公子,這事憑我怕是做不了主的,您能等個一日嗎,我將這事派人呈給我們鴻譽堂的東家,看看他能不能同意,您看這樣成麼?”

阮安再度攤開折扇,待慢悠悠地將它煽了煽後,學著霍平梟平日的狂妄口吻,嗤聲說了句:“過這村就沒這店了,這兩個寶物,爺還不當了。”

另廂,魏菀和友人袁歡從首飾鋪子出來後,恰好見到了女扮男裝的阮安。

袁歡的母家是益州的豪強,在益州貴女的交際圈裡,地位也算是數一數二的。

魏菀一開始並沒注意到阮安,及至袁歡示意她看向男扮女裝的她後,魏菀的麵色方才有了變化。

阮安縱是穿了襲男裝,卻膚白朗目,貌比潘安,一路上已經引得了不少路人的側目,很難不被人注意到。

竟還真是那個阮姓醫姑。

一見到阮安,魏菀的心裡就有些泛堵,問道:“你是從哪兒看見她的?”

袁歡回道:“我瞧著,她好像是從鴻譽堂裡走出來的。”

魏菀的語氣透著不豫,又道:“她去當鋪做什麼,再怎麼說,她也是侯夫人,那種地方隻有傾家蕩產,走投無路之人才會去,她去那兒做什麼?”

袁歡看出了魏菀的心思,準備對自己的好姐妹說幾句勸慰的話:“她是個孤女吧?既是沒有母家,那就意味著沒有嫁妝。聽說還在長安時,這阮醫姑就開了藥堂和藥圃,她懂的就是這些藥理,她應該是想靠醫術賺些銀錢,彌補自己沒有嫁妝的遺憾吧。”

聽完這話,魏菀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些許的優越感。

是啊,這醫姑既沒有強大的母家背景,手頭上又缺銀子花。

反觀她呢,每月不僅會有豐厚的月銀,還有好幾個鋪麵和田莊,一個月的利得就好幾百兩,她從來就沒缺過銀子花。

魏菀有了前世的那段經曆後,也更知道錢的寶貴,比以前更懂得享受生活了。

袁歡的家裡是地方豪強,平日出手也闊綽的很,花錢大手大腳的。

魏菀這時說道:“行了,我們也彆管這醫姑到底去哪兒了,好不容易從府裡出來一趟,你下午還想去哪兒,我陪著你去。”

袁歡略有些赧然地垂下頭首,小聲回道:“那就再陪我去趟昭覺寺吧。”

魏菀不禁闊了闊眼眸,無奈地歎了口氣後,道:“你去了也沒用啊,那裡隻有尋常的僧人在禪講,再說這佛子神龍不見擺尾的,經常不在寺裡。”

袁歡咬了咬唇:“那我也要試試。”

前陣子昭覺寺的老方丈去世,按照驪國佛寺的傳統,會對他遺留的袈裟進行唱衣。

唱衣便是讓買主自行競價,這種市易的方式極為罕見,而虛空恰好在益州,這一次的唱衣就是他親自督辦的。

袁歡也是在那時,見到了容貌俊美的當朝佛子,自此再難相忘,總想尋得機會,再去見見這位佛子。

魏菀卻屬實想不明白,這虛空生得再俊,也是個遁入空門的和尚,袁歡對他動這種俗心做甚?

回府後,阮安直奔樂酩閣而去。

甫一進到閣內,霍樂識便將今日他籌謀的事,都同阮安交代了一番。

“我已經收到了鴻譽堂的請示,也讓那幾名乞丐暗樁,將益州最大的當鋪獨為這兩塊聖石提價的消息,儘快傳遍坊間。嫂嫂放心,我在長安就擅長造勢,保管將這兩塊石頭的價格再炒上幾番,就算那蒼琰不來,也有的是人買它。”

阮安頷了頷首:“多謝三弟了。”

自孫神醫去世後,阮安除卻四處行醫,也要通過販藥來維持生計,她十幾歲時固然心態天真,但因著沒少跟那些貪婪的商賈打過交道,也學到了不少的門路。

這些販藥的人不全是懂藥理的醫者,有的甚至連藥材都辨識不清,但大多是這些利益熏心的純商者,在販賣藥材時,往往能獲得更多的利益。

阮安在同他們接觸時,雖吃過不少暗虧,卻也從他們那兒知道了許多待價而沽的手段。

剛要再同霍樂識說些什麼。

忽覺發頂驀然一重,覆在其上的觸感卻輕輕的,像張薄紙落在了腦袋上。

旋即,周身很快被熟悉的冷冽氣息縈纏,那人低沉的嗓音也劃過耳旁,存了些諧謔之意:“你這醫姑,還真是貪婪,本侯的銀子都不夠你花,天天想著誆彆人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