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2 / 2)

初醒時,容珺眼裡氤氳著一抹怒意,許是念她好不容易撿回條命,才隱忍不發。

當時她就隻是想跟著容珺,甚至沒想過要當他的通房,隻是想和以前一樣,當他的丫鬟,伺候左右。

以為成了他的人,就能待在他身邊,沒想到容珺仍想將她嫁掉。

她當下就慌了。

被拋棄的滋味實在太難受,光想就令人害怕。

雲嬈不明白,為何容珺一回京就要將她嫁人,即便鑄成大錯,他還是不要她。

“阿嬈不想嫁人,隻想一輩子跟在公子身邊伺候公子。”

容珺卻說:“跟著我,你會後悔的。”

當時他坐在榻邊,手裡捧著一碗藥,低眸看著趴在榻上的她。

“不後悔,阿嬈絕不後悔,公子您彆不要阿嬈。”

容珺望著她沉默許久,才慢慢移開視線,放下藥碗,起身走到窗前。

男人背對著她,負手而立,頎長的身姿挺拔如鬆,清朗溫潤的嗓音被淡淡的疏離高冷所取代:“那日是我醉胡塗了,隻要你願意,我立刻給你尋個好人家,為你準備豐厚嫁妝。”

自容珺將她從牙婆手中救下那時起,她便將他當成唯一的親人,如今陰錯陽差成了他的人,更不可能再嫁他人。

如何勸,都不肯。

“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說到最後,男人狹長的雙鳳眼騰起滔天怒火,失了平時冷靜自持的模樣,多了幾分陌生的侵略感與強勢。

她從未見容珺這麼生氣過,嚇得怔了,垂著眼不敢吭聲,默默喝完擺在床頭的藥。

還想開口再求,下腹就忽然一陣劇痛,再沒了意識。

再之後的事,她記不清了,隻記得自己渾身難受,反反複複的發著高燒。

最後,終是成了容珺的通房。

容珺待她極好,隻是不喜歡她離開他的院子,不許她上街。

起初她不以為意,直到隨著彼此年歲增長,時光教會她認清現實,才逐漸明白當年他那句話的意思。

容珺何許人也,出身清貴,姿貌過人,年少有為,權勢正盛,無數京城少女追捧,就連名門庶女都不敢肖想。

她一乞兒,說身份卑微都是抬舉,就連當他的丫鬟都是高攀,遑論通房。

當年他不過是不忍與她明說──

她配不上他。

所以他才不喜旁人見她,甚至不想讓人知道他屋裡有人。

後來收她為通房,也隻是因為可憐她剛從鬼門關回來,就被騙著喝下絕子湯。

她從不將這些閒言碎語放在心上,直到一日她喝醉,鬼使神差地問了容珺。

容珺竟也親口坦承,他的確不想讓旁人知道她的存在。

她早不是當年那個奮不顧身,一心隻想追隨容珺的傻丫頭,聽見他的話,不再心存遐想,默默將自己擺回該有的位置,儘心伺候。

他不是她的親人,她沒有任何親人,他是主,她是仆,打從一開始她就錯了。

沒有期望就不會失望,就連聽到容珺喜事將近,她都不以為意,隻想著要在他成親前,求他放自己離開。

隻是沒想到,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說,容珺就被急召邊關。

容珺離京當晚,張媽媽帶了一群粗使婆子過來,提燈將整個院子照得亮如白晝。

“即刻將她拉出去投井!”

張媽媽一來就命人將她團團圍住,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架住胳膊。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大公子離京前,特地交待老身,務必在他回來之前將你處置妥當。”

“什麼?”雖然她早就決定在容珺成親之後就離開,卻從沒想過容珺會想要她的命,“這不可能。”

張媽媽:“你應該也知道,大公子不日便要和岑姑娘成親。那岑家可是皇親貴戚,岑姑娘更是太傅大人的掌上明珠,尊貴無比。提親那日,太傅大人說了,他不管公子以前後院有沒有人,既然就要成親,便該處理得得乾乾淨淨。”

她不相信,張媽媽卻不由分說,讓人直接將她拖了出去,鞋都沒來得及穿。

“公子若容不下我,他為何不自己跟我說!”她奮力掙紮,胳膊卻被按得死死,動彈不得,一路被強拖到井邊。

“你居然到現在還沒有自知之明?”張媽媽冷笑,“你不過是大公子養在身邊的寵物罷了,主人對寵物厭了想拋棄,難道還要先哄一哄才能丟?”

她還是不信,使勁力氣,拚命抵抗。

張媽媽又說:“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大公子要是不想,誰也無法逼他成親,大公子要是不喜歡岑姑娘,國公爺與殿下又豈能上岑府幫他提親?”

不知怎麼的,她突然被其中一句話戳中了心,痛得連掙紮都忘了,驟然跌進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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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忽地響起腳步聲,將雲嬈思緒拉了回來,她慌亂地帶上內間木門,一道高亢尖銳的女聲隨之響起。

“大公子,殿下聽聞您昨日於太子宴席上喝得酩酊大醉,深夜方歸,特地命奴婢準備了醒酒湯給您送過來。”

雲嬈聽出那是張媽媽的聲音,一顆心差點跳出喉嚨,立刻又躲回內間。

就算她現下穿戴整齊,不似前世那般狼狽,可張媽媽到底是宮裡來的老媽媽,見多廣識,眼睛毒辣得很,哪怕她表現得再鎮定,肯定也能一眼就看出其中貓膩。

她絕不能重蹈覆轍,又走回前世那條路。

“張媽媽,大公子如今還未起,沒有他的允許你不能擅闖。”

“張媽媽怕是忘了,這飛羽苑不是你們能隨便闖的地方。”

“我這不也是聽從殿下的命令辦事嘛。”

張媽媽話裡帶笑,語調溫柔客氣,卻是不顧屋外小廝婆子的攔阻,徑自先推門入內,身後四名丫鬟捧著洗漱用具和衣物,隨之魚貫而入。

雲嬈心有餘悸的回到內間,剛關上門,就被人從身後捂住嘴,箍住腰,狠狠往後一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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