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2 / 2)

岑時卿聽見她要走,登時就不樂意了,語氣透著明顯的不悅:“我若要自己挑首飾,那直接叫他們到府伺候就行,我何必親自跑一趟?”

“我不要。”

她不滿的噘起嘴,抬起下顎,低眸睨向雲嬈:“你叫什麼名字?”

雲嬈手指陡然緊攥衣擺,斂下眼睫,垂首道:“奴婢雲嬈。”

前世岑時卿帶給她的羞辱與自卑實在太深,在這個人麵前的每一刻,都叫她無比難熬。

雲嬈低著頭,呼吸逐漸急促,腦海不斷地浮現一個強烈念頭:她得走,一定得走,就算阿鈺幫不了她,也要走。

思緒不受控的飄遠。

她記得飛羽苑奴仆的賣身契全在容珺手裡,對,她得想辦法拿到賣身契,和阿鈺一塊離京。

岑時卿見她的確額頭全是冷汗,嬌小的身子也微微發抖,臉色蒼白透明,看起來的確不適。

她垂眸思索,少頃,像是在想什麼,抬頭朝雲嬈微微一笑:“待會兒隨我們一塊上雅間後,就讓阿鈺為你搭脈,倘若你真的身子不適,與我們坐一塊便是,待挑完首飾,我與阿鈺再帶你去挑幾件顏色好的衣裳,再去清雲樓吃東西,那裡可是京城裡最大的酒樓,東西好吃得很,你定然沒吃過,一定要隨與我阿鈺去嘗嘗,如何?”

岑時卿笑容溫柔,語氣也非常親切,可言下之意卻是:就算你不舒服也得忍,不止忍,還得忍到她逛完這條長街,挑完衣裳,填飽肚子。

雲嬈自然聽得出這其中的刁難,但她不過是個小丫鬟,人微言輕,就連容珺都推拒不了岑煊的邀請,岑時卿這麼說,落在旁人耳裡隻會是抬舉她,她又有什麼資格拒絕?

就像之前她和鐘鈺說的,這些貴人,哪個不是家勢顯赫,權勢滔天,隻要動動小指頭,就能把她捏碎,甚至還能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再慢慢弄死她,這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耳膜嗡嗡作響,岑時卿說話的聲音逐漸變遠。

像前世岑時卿找她的那一日,像飛羽苑被燭火照得亮如白晝的那一晚,在絕對的權勢麵前,她就像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哪怕恐懼與絕望早已占據所有心神,雲嬈脊背依舊挺得直直,眼眶雖然已熬得通紅,卻無半分淚意,一點點也沒有,再搭上蒼白如紙的麵色,儼然身子真的極為不適。

她腦中突然竄出一道荒謬念頭。

既然岑時卿有意刁難,她為何不索性順著容珺的話,以“身子不適”的名由避開這個“抬舉”?

雲嬈以前曾經極其厭惡這種假裝柔弱,博他人同情的手段,也從來都不屑用,可如今,她不想再當那塊隻能任人宰割的肉。

她閉上眼睛,因為頭一回做這樣的違心之事,整個人緊張得搖搖欲墜,不停哆嗦,剛往後踉蹌一步,忽然就一陣天旋地轉。

一雙厚實的大手將她打橫抱起,整個人陷進一道熟悉而溫暖的懷抱之中。

“岑指揮使,岑姑娘,真的很抱歉,容某忽覺身子不適,今日怕是無法奉陪,來日定設宴陪罪,恕容某先行告退。”

溫潤的嗓音從頭頂落了下來,男人微微欠身,大手將她的腦袋按進懷中,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眾人俱是一愣,其中猶陸君平更甚。

容珺向來處事圓融,進退得宜,今日場麵對他而言,按理說根本不算什麼。更何況,那個叫雲嬈的丫鬟顏色如此出挑,姿容絕豔,是男人都想多看一眼,岑指揮使雖不近女色,但到底也是男人,忍不住多看幾眼,再正常不過,容珺怎麼就一刻也不能忍?

不能忍就罷,尋的理由還如此簡單粗暴,這什麼破理由?一聽就知道是借口,那還不如一開始就拒絕岑煊算了!

再如何想護那丫頭,也得看場合啊!

一瞬間,陸君平心中掠過無數咒罵。

不過這還是他與容珺認識到現在,頭一次替容珺收拾爛攤子,倒也新鮮。

陸君平收起折扇,輕敲手心,對著岑煊笑吟吟道:“前些日子,子玉受了些傷,怕是身子真的極為不適,才會如此唐突,還請岑兄莫要見怪。”接著看向岑時卿:“時卿表妹,不如我們四人先上二樓雅間,由我與岑兄和鐘姑娘一塊陪你挑選首飾,若有喜歡的、看中的,全由我來買單。”

岑時卿紅著眼看著陸君平,聲裡全是委屈:“多謝表哥好意,但不必了,我原以為容將軍與其他武將不同,沒想到他也跟那些俗人一樣,是個行事魯莽,不顧後果的莽夫!”

“那丫鬟容將軍才剛收到身邊沒多久,他就寶貝成這樣,將來怕不是要把人給寵上天?待日後哪家姑娘進了國公府,容將軍豈非要寵妾滅妻?此事一旦傳出去,對容將軍的名聲恐有受損,表哥若真的為容將軍好,便該勸勸他,如此狐魅惑主的小通房,最好早日送走,莫因貪戀溫柔鄉,連累了自己的前程仕途。”

岑時卿從小嬌生慣養,幾乎走到哪所有人都捧著她,這還是她頭一次被人如此當眾羞辱,如何能忍,自然是一口氣將話說完,便氣得提起裙擺,扭頭就走。

鐘鈺聽見岑時卿這一番話,垂放在身側的雙手瞬間緊握成拳,臉色難看無比。

就連陸君平臉上的笑意也跟著淡了下來。

另一頭。

雲笙來的時候是坐在座駕外的馬夫身旁,見到公子抱著雲嬈出來,心中一驚,連忙迎上前。

“公子,雲嬈姑娘這是怎麼了?小的已經差人回府叫馬車,應該快來了,您再稍等片──”

容珺來時是乘陸君平的座駕,回去自然無馬車可乘。

“知道了。”他淡聲打斷,兀自抱著雲嬈往前走。

容珺渾身上下透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淡漠與疏離,神情冰冰冷冷,雲笙鮮少見到公子如此,張了張嘴,什麼也不敢說,乖乖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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