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1 / 2)

第三十章

容珺那日打傷護院離開國公府之後, 再沒回去過。

雲嬈病了之後,除了上朝以外,他幾乎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無論是喂藥、擦汗、更衣,絕不假手他人。

原本封得死死的門窗,在鐘鈺離開不久, 就讓人全部恢複原狀, 將板子全都拆下。

雲嬈的燒其實隔日就退了, 但不知為何, 遲遲不醒。

兩三日過去,容珺一日比一日陰沉,就連陸君平派人過來通傳, 讓他過去皇子府一趟,亦置之不理。

每日就待在屋裡,抱著昏睡不醒的小姑娘,哪裡也不去。

雲笙從沒見過公子如此消沉。

公子一向恪守禮節, 就算當年世子之位被奪也未曾頂撞過榮國公與長公主,沒想到今天居然為了一個女子破了例。

還鬨出那麼大的動靜。

容珺雖不再回國公府,但如今這件事已經鬨得滿城風雨,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容珺為了一個外室衝撞榮國公。

那日長公主得知容珺不服榮國公管教,和下人動了手,氣得不輕,揚言要找出容珺藏在外頭的那個外室。

不知是不是因為長公主這番大動作的關係,短短幾日, 容珺就被言官參奏不少次, 連帶陸君平也被明帝叫去訓了一頓。

雲笙不願見公子為了一個女人將自己的前程毀了, 忍不住勸了幾句, 容珺卻不以為意,反倒突然對著懷中人自言自語起來。

男人唇邊勾勒著恰到好處的溫潤笑意,眸色溫柔的看著懷裡的小姑娘,溫聲呢喃:“嬈兒彆怕,我不會讓她的人找到你的。”

他看起來與平時無異,從小跟在容珺身邊,伺候他長大的雲笙,卻是立刻就發現公子的不對勁。

男人雙眸漆黑深沉,仿佛連光都透不進去。

情緒恍若瀕臨崩潰邊緣。

雲笙瞬間背脊發涼,就連呼吸也被一股毛骨悚然的冷意給占滿。

公子的模樣,明顯不對勁。

雲笙隱隱覺得,雲嬈姑娘若是再不醒來,公子怕是真的要瘋。

所幸當天下午,昏睡數日的小姑娘終於睜眼。

雲嬈並不知道自己會病得這麼重,醒來時,見到容珺下巴冒出了一點青胡茬,麵上雖揚著開心的笑容,卻完全掩不住憔悴,不由得微微一怔。

但很快的,她就想起自己為何的病倒。

容珺見到小姑娘默不吭聲的撇過頭,不再看自己,對少女近乎病態的執拗在血骨中肆意翻騰。

一股難以壓抑的躁意竄了上來,夾雜著酸澀與火氣,一路燒進心口。

容珺不想再嚇到她,極力壓製著躁意,不論是目光、語氣,或是一切的言行舉止,都充滿了隱忍與克製。

留給她的隻有如沐春風般的溫柔。

“嬈兒要是生氣,打我便是,彆再憋出病來。”

男人嗓音低沉溫潤,帶著無可奈何而又寵溺的笑意。

雲嬈不說話,緊緊閉上眼。

不理他,不看他。

男人微涼的指尖撫上臉頰,想像平時那樣安撫她時,她甚至煩躁地揮開。

之前被容珺鎖在屋裡,哪裡也不能去時,她非常絕望,對容珺更是失望。

甚至有點不明白,為何老天要讓她再重活一世。

也不明白,為何容珺明明也重生了,卻還是重蹈覆轍犯下前世的錯,將她收為通房。

雲嬈覺得自己逃不過前世的命運,就算現在容珺將她藏在外宅,等到將來他要成親,她的下場肯定也和前世相差不遠。

容珺怔怔地低眸,看著自己被揮開的手,眼中有些迷茫,充滿受傷。

小姑娘分明醒了,卻與昏迷不醒時差不多,對他不理不應。

甚至……抗拒他。

酸澀猶如蔓藤在心中瘋狂滋長。

男人手指微蜷,驀地緊攥成拳,喉嚨發緊,手背青筋畢露,極力壓抑內心的焦躁。

“嬈兒。”再開口,滿嘴都是苦澀。

男人胸膛急促起伏,終是再也忍耐不住,上榻將人緊攬入懷。

“鐘鈺那日打過罵過之後,我已經知道哪裡錯了,我以後不會再鎖著你。”

所以不要再生氣,彆不理我。

他解釋著,語調不似平時那般慢條斯理,反而帶著急切、不安與……罕有的暴躁。

雲嬈聽見鐘鈺的名字,這才有了反應。

“……我想見阿鈺。”

容珺渾身一僵,從她一醒來就被徹底無視的躁意再也壓抑不住。

男人眼神瞬間冰冷,狠戾而瘋狂,點點猩紅自眼尾暈開。

他突然無比嫉妒鐘鈺,甚至有一股衝動,想一刀殺了她,這樣他的嬈兒就不會一醒來隻想著彆人,卻連一眼都不肯給他。

但是殺了鐘鈺,嬈兒會難過的。

嘖,他不想她傷心難受。

容珺沉默片刻,因為極力壓製心中殺意而微微|顫|抖的指尖,再次輕輕撫上少女精致白皙的臉龐。

“嬈兒乖,看我一眼,我馬上讓人將鐘大夫請來。”

男人聲音乾澀,溫柔到極致的語調中卻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

雲嬈覺得男人的要求很無理,極度不想理他,但她實在太想見鐘鈺。

她想問鐘鈺,之前岑煊說要幫她尋的假死藥,究竟有無著落。

小姑娘似是猶豫,好一會兒才有些不甘願的轉過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就一眼,看完又飛快地扭開頭。

容珺微怔,垂下眼眸,無奈苦笑,箍在她腰肢上的手臂圏緊了一些。

雲嬈早就習慣被男人從後抱住,起初不以為意,直到男人微燙的呼吸灑在頸側,她才微微一僵,突然意識到危險。

她立刻出聲,呼吸漸次急促:“公子不能出爾反爾,我剛剛已經看你了。”

耳邊傳來男人低啞的笑聲。

“我如果就是想出爾反爾呢?”

“……”無賴!

她就知道,公子果然就和以前一樣的無恥,什麼翩翩君子,都是假的。

雲嬈咬了咬唇瓣,眼波流轉,眸色微冷,很快就軟著嗓子小聲哼唧:“公子,阿嬈還難受,你趕緊讓阿鈺來給我瞧一瞧。”

就如鐘鈺所說,小姑娘一旦撒起嬌,這世間沒有幾人拒絕得了,容珺也不例外。

那天在百味樓,那是被醋意淹沒,才會氣得一口拒絕,如今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好不容易醒來,還似小貓一般,有氣無力懶懶嬌嬌地說難受,他哪裡舍得再逗她。

剛才因為鐘鈺而騰起的醋意與殺意,登時消逸無蹤,立刻讓人去將鐘鈺請來。

然而鐘鈺來是來了,容珺卻始終坐在一旁。

前幾日離開後,鐘鈺就已經從岑煊手中拿到假死藥,就等著雲嬈醒來之後,將藥交給她。

但現在,容珺就在一旁緊盯,她根本沒辦法把藥交給雲嬈。

鐘鈺此時就坐在榻邊,有模有樣地替雲嬈搭著脈。

容珺坐的位置,隻看得到雲嬈的臉。

男人全然不知鐘鈺麵上故作沉吟,實際上正背著他,對雲嬈擠眉弄眼,用眼神意示她快點想辦法將容珺支開。

雲嬈知道容珺在看自己,不敢與鐘鈺眼神交流,隻能在鐘鈺的手背上輕點兩下,表示她也沒辦法。

她醒來之後,容珺就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像是她怕會不見一般,緊迫盯人的毛病比第一次被捉回來後還要嚴重。

鐘鈺皺了下眉,一雙眼滴溜溜的轉,沉吟半響,忽地驚呼出聲。

雲嬈並不知好友要做什麼,瞬間就被她嚇到,隻以為自己的病並不單純,麵色煞白:“怎麼了?可是我的身子有什麼問題?”

容珺早在鐘鈺出聲的剎那,飛快來到榻邊,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下:“如何?”

鐘鈺愁眉苦臉的看著好友,臉上露出許些猶豫,接著看向容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男人清雋的眉眼微彎,笑容一貫溫和,漆黑如墨的眼眸卻是透著森冷的寒意:“嬈兒膽子小,鐘大夫有話直話便是,不要這樣嚇她。”

“……”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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