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2 / 2)

可以說,她從小到大所有的自信,全都是容珺一點一滴親手建立起來的,但那一天,岑時卿卻讓她徹底明白,那些她所以為的自信,究竟有多可笑與不堪一擊。

當晚,她喝了酒,醉意來得猛烈,使人放肆,將一切情緒放大,昔日的少年已成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她倒在他懷中,不該問的話脫口而出:“公子是不是不想讓人知道,你屋裡有人?”

是不是不想讓人知道,有她這麼個出身卑微的通房?

是不是從頭到尾都隻是在可憐她?

他眸色溫柔如水,半闔眼睫,低眸看她。

狹長而又漂亮的雙鳳眼裡,有著她微醺的姿態。

回憶到此,雲嬈雙唇微|顫,閉上眼,不願再想。

鐘鈺見到雲嬈臉色發白,心中微微一歎,正要上前安撫幾句,身後的男人突然開口。

“剛才來的路上,你說她叫什麼?”

鐘鈺微怔,心想,何止在剛才來的路上說過,她從小到大就跟他提過雲嬈的名字好多次,偏生這人永遠記不住。

她心中不停嘀咕,想起今天要辦的正事,還是回頭,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指揮使大人,她叫雲嬈,雲朵的雲,妖嬈的嬈,是我最要好的閨密,小的求您大發慈悲,記一下吧。”

男人嗯了聲,渾身上下散發著冷氣,無聲地盯著眼前這個讓鐘鈺費儘心思的小丫鬟,審視意味十足。

鐘鈺瞧著像是有戲,立馬湊到岑煊身旁,低聲問道:“如何?”

岑煊神情冷肅,輕飄飄的掃了她一眼。

兩人十多年的青梅竹馬,若是平時,鐘鈺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但如今她有求於人,不敢太放肆,咧嘴笑笑,回到雲嬈身邊。

岑時卿並沒有注意到容珺身後的丫鬟與鐘鈺和自家兄長的問話,打自容珺一進門,她的目光就隻有這位溫潤儒雅,芝蘭玉樹的大將軍。

那日容珺凱旋回京,駕馬走過長街,身披戰袍,甲冑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威勢十足,不似尋常武將上下粗莽,玉琢一般的臉龐帶著淺淺微笑,氣質清雋儒雅,岑時卿當下便已對他動心。

與七皇子請完安之後,她迫不及迫地朝容珺福了福身,臉上同時浮起女子的羞澀婉約:“容將軍。”

容珺微微頷首,卻是看向岑時卿身旁的玄衣男子:“岑指揮使,岑姑娘。”

分明搖搖欲墜,卻拚命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肩背挺得很直,渾身透著一股子倔強,叫人又愛又憐。

容珺很清楚,這是小丫頭遇到自己無力反抗的事時,慣有的自我保護姿態,這還是他教她的。

意識到她在害怕、在恐懼的對象就是自己,他莫名有些煩躁,忽然就笑出了聲,心底原本壓著的那道難以言說的無名火,瞬間就被深深的無力感所取代。

手上的力道驟然一鬆。

雲嬈長睫輕|顫,噙著晶瑩的淚水眸子,下意識看向容珺,眼裡儘是不可思議與困惑。

容珺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同樣偏過頭,看著她。

他抬手,輕彈了下她的額頭,漂亮清雋的眉眼間全是溫柔,低聲問:“怎麼了?”

聲音裡透著溫柔而又無奈的笑意。

見她眼眶微紅,有淚意打轉,男人微微蹙起眉,修長的指尖撫上她的眼尾,稍稍傾過身子,親昵的湊近她:“眼睛怎麼這麼紅,身子難受?哪兒不舒服了?”

那姿態、那模樣、那溫柔的笑容和語氣,與平時毫無二致。

容珺……沒有生氣嗎?

就在她迷惑的看著容珺時,岑煊忽然開口:“貴的。”

這是在回答容珺剛才問的那句:“不知岑大人喜歡吃什麼?”

鐘鈺原本側著眼,用眼神拚命的暗示岑煊快點想辦法,聽見他的話,倏地一愣。

原本懶懶靠在羅漢床的陸君平也撩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睨向這位冰冷冷的指揮使大人。

岑煊淡淡掃過容珺撫在小姑娘眼尾的指尖,最後慢慢地落到容珺臉上,目光冷冽:“越貴,我越喜歡,就怕容將軍請不起,身上的銀兩……不夠付。”

聽見這赤|裸|裸的挑釁,原本沒骨頭般靠在羅漢榻上的陸君平,忽然就跳了起來,精神抖擻的來到飯桌前落座。

容珺指尖微頓,往下滑到小姑娘嫩如白玉的臉頰摸了摸,才有些眷戀不舍的收回手。

他抬眸,迎視岑煊,唇角微微勾起,笑若春風:“怎麼會,要是真不夠,我再讓人回府去取便是,岑大人不必客氣。”

岑煊仿佛沒察覺到容珺眼裡毫無笑意,起身將夥計叫了進來,果真依他所言,毫不客氣的將菜單上有的全點了個遍,最後就連菜單上沒有的也點了。

饒是清雲樓的夥計見過許許多多的貴人,也從沒聽過這種點法,差點驚掉下巴。

容珺麵上笑容不變,眸色卻漸漸冷了下來,蒙上一層寒霜。

鐘鈺覺得岑煊瘋了,拉住他的手,不停地明示暗示跟他說夠了夠了,卻徒勞無功。

“點這麼多吃不完怎麼辦?”

“吃不完,可以打包,北鎮撫司還有很多兄弟。”

鐘鈺:???

雲嬈完全被嚇到。

她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看著容珺,深怕他生氣。

清雲樓的東西可不便宜,岑煊額外加點的那些,更是其他酒樓裡的招牌菜,從東城點到西城,一道比一道還貴。

不過容珺始終臉上帶笑,教人讀不出情緒。

這一頓大餐吃下來,桌麵上幾個人雖然一句冷言冷語也無,氣氛卻極其詭異。

岑煊點完菜單之後,容珺與他彼此再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雲嬈吃得提心吊膽,鐘鈺則是不明白岑煊到底怎麼了,唯有陸君平一人毫無負擔,眉開眼笑美滋滋的吃著。

最後果然沒能吃完,這就不是陸君平與容珺該操心的事,陸君平最先退出飯局,容珺沒一會兒也帶著雲嬈離開。

鐘鈺看著滿桌吃不完的菜,哭笑不得的問岑煊:“容將軍哪裡得罪你,惹得你不順眼?居然用這麼狠的方式下他的威風。”

容珺本就包下清雲樓三樓,再加上岑煊這不按常理出牌的點菜方式,身上帶的銀票自然不夠,後來隻能讓雲笙拿著他的令牌回府取足銀兩才夠付。

國公府大公子吃酒樓吃到付不出錢來,可不是什麼好事。

容珺如今風頭正盛,想看他笑話隻會多不會少,清雲樓裡肯定也有人盯著他,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得人儘皆知。

“他沒惹我。”

鐘鈺完全不信:“你不會是趁機替你妹妹出上次在琳琅閣所受的氣吧?”

“他惹你不痛快,我要是什麼都沒做,你此時已在我耳邊嘮叨不休,甚至操心起你那個朋友。”

鐘鈺:?

說到最後還成了她的錯了?

“你們錦衣衛原來不止能打,還能說會道。”

“小意思。”

“……”

-

回府路上,雲嬈一上馬車就被容珺抱到腿上。

容珺雙臂將她的細腰及後背錮得死緊,異常安靜,一個字也沒說。

車廂內的氣氛,比剛才在清雲樓還要可怕壓抑數十倍。

雲嬈原本不敢說話,但男人抱著她的力道實在太重,她覺得自己被勒得快透不過氣來。

那種沒有辦法呼吸的窒息感實在太讓她恐懼,她不想再一次感受,很快就顫聲求饒:“公子,好疼啊,奴婢快透不過氣了……”

容珺聞言果然鬆了力道,卻驟然將她轉了過方向,讓她背對著自己。

男人厚實強健的胸膛再次貼上她的背,她被迫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儘管男人什麼事都沒做,依舊隻是安靜的抱著她,但他的坐姿向來大馬金刀,這個姿勢實在太過羞恥。

他的嘴唇就靠在她的後頸,溫熱的呼吸一下一下落在她敏|感的耳根處。

後背與耳根仿佛有火不停地往上燒,衣裳下的雪|脯隨著呼吸,起伏越發的紊亂,沒一會兒,雲嬈就徹底羞紅了臉。

男人卻似毫無所覺,原本落在她腰間的指尖,忽然動了起來,緩緩往上,沿著衣裳上的繡紋,來到已經染上一層緋紅的脖頸,在她的下顎與嘴唇,流連忘返了好一會兒,才又往下幾許,溫柔而又緩慢地摩挲著那宛若下弦月的胎記。

沉默的一路的男人終於開口:“嬈兒。”

雲嬈非常怕癢,男人指腹帶著薄繭,劃過肌膚的力道又刻意放輕,像是怕會碰疼、碰碎一般,莫名的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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