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劍仙(3)(1 / 2)

“你醉了。”林朝英道。

縱使那雙眼睛, 朗然如皎月盈空,看起來分外清醒,似乎絕不會有任何霧靄遮掩住它的清明。但是她卻知道,醉了的話, 那雙眼也是這樣的。

“我沒有。”季無憂道。她真正醉的時候很少, 頂多也就是似醉非醉,就比如現在。她並不會發酒瘋等等, 頂多就是行為有點飄。

醉鬼通常都是不會承認自己醉了的。

“那你知道那邊是什麼嗎?”林朝英看著不遠處, 問道。

“我當然知道。”季無憂回答道。

那邊,可不就是金國麼。靖康之恥後, 宋朝南遷,宋與金南北對峙。各占據一方,算是維持了一種平衡。而他們所站的這裡, 若是往那邊再深入些, 就是金國的地盤了。

她看著林朝英,重複道:“我知道。”她知道這是哪裡,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害怕?還是有忌諱?”季無憂移開目光,看著遠處問道。如果林朝英有忌諱,那麼不去也罷。

林朝英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你也會想去抗金?”她沉默了好一會兒, 突然問道。這個“也”字, 就很有意思。但季無憂的注意力並沒有在這個上麵。

“抗金......?不。”季無憂道。她看著北方,眼神蒼茫渺遠。她知道這之後的整個格局,她為此奔走過數年, 也得到了想要的結果,而這樣的事情,做過一次就已經足夠。

“我隻是一個劍客而已。”她道。她手握劍柄,身上那股散漫適意就於瞬間消失於無形,那是一個劍客的鋒芒!劍身嗡鳴了一聲,仿佛在同她的言語應和。寶劍有靈,絕世劍客的劍更是如此。

林朝英看向季無憂的側臉,即便從側麵看,那張容顏仍舊俊朗天成,鋒銳,不羈,似劍芒耀眼。這樣的人,接近於每個少女的夢。

“你既然沒有那種心思,也知道那是什麼地方,為什麼還想要過去。”林朝英的目光也落在了前方,道:“......你醉了。”

“我是一個劍客。”季無憂重複道,她的手把劍柄握得更緊,那一刻就好像前路如何坎坷,也生不出半點畏懼。三分酒意在肝膽之中嘯作豪氣,她笑了起來,舒朗瀟灑,既狂且傲:“所以天底下,絕不會有我不願去,不敢去,也不能去的地方!”

“你去嗎?”季無憂轉過頭凝視著林朝英。

林朝英彆過了眼,點了點頭。

事實上,即便到了那一邊,對於他們來說,仍舊沒有太多的變化。

季無憂見識過更加不留情的壓榨,相比於元朝來說,在金國統治下的百姓,已經算是比較好的了。至少它沒有把宋人分為四個等級,當作牛羊畜牲一樣對待。所以即便到了金國的地界,她仍舊保持著一顆平常心。沒有任何刺殺金國高官,刺探敵情的意思。

她的劍,隻為不平事出鞘。而林朝英,仍舊沒有改變想法,對於出風頭的事情,一律謝絕。

“你的劍法,如今已算得上是天下無雙。”林朝英道:“天底下武功比你高的人,不會有一掌之數。......你進步得太快了。”她的神情仿佛歎息。

季無憂拿著酒葫蘆飲酒,而後轉過頭看她,在燈光下,襯得眼中的光澤很是瑩潤,仿佛溫和:“是麼?”

“是。”林朝英道,她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道:“......如果我走了,你會有一點點寂寞嗎?”她並沒有看季無憂,目光落在其他的地方,就像是隨口一問。

“寂寞嗎......?”季無憂斂了一點笑意,她已經從這一句話裡察覺到了什麼:“你要走了嗎?”

她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的。他們再是朋友,再是知己,林朝英也不可能永遠跟著她在這江湖浪跡。

“有些事情拖得太久了,該去做了。”林朝英道:“遲早的事情。......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們是知己,也算對手。”季無憂道:“你離開之後就不是了嗎?”

“......怎麼會。”林朝英搖了搖頭道。

季無憂就笑了起來:“那怎麼會寂寞呢?有對手,有知己,那我就不會寂寞,我的劍也不會寂寞。”她看著林朝英,認真道:“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論你在哪裡,都是我永遠的朋友。”

寂寞不寂寞另說,但她絕不會提一句“寂寞”,自私的順水推舟,以朋友知己的名義把林朝英綁在她身邊。如果她有事情去做,那應當讓她去做。

“......朋友。”林朝英重複了一遍,而後笑了一下,笑容並不真切:“我知道了。”

“你要做的事情麻煩嗎?若是有需著我的地方,你儘管說便是。”季無憂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