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爵城就站在架子鼓旁邊。
他仍然穿著星尚學院的校服, 大概因為剛才翻牆, 又跑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緣故。
校服外套已經被他解開, 就連裡麵的襯衣都鬆開了最上麵幾顆紐扣。
性、感的鎖骨半掩半露, 就連胸膛,都露出一小片古銅色的肌膚。
酒吧裡隻開了幾盞燈, 並不算亮。
墨爵城卻仿佛自身發光體,不管是站在人群中,還是在光線昏暗的地方,都是那樣熠熠生輝, 總能被人一眼認出。
所以在星尚學院裡, 他從來都是絕對的焦點。
林深沒有看墨爵城。
他的目光始終釘在架子鼓上。
燈光下,閃爍著金屬光芒的架子鼓看起來, 炫目又充滿誘惑。
他遲疑了片刻, 緩步朝舞台走去。
“上來啊。”墨爵城快步走向林深, 彎腰,主動朝他伸出右手。
舞台是稍微有點高。
林深沒握墨爵城的手, 自己雙手撐著邊緣, 翻身躍了上去。
“怎麼樣?”墨爵城也沒在意這種細節。
他和林深並肩走到架子鼓旁, 就像迫不及待地要把心愛的玩具展示給彆人的小孩一樣,又說道:“這樣近距離的看, 是不是比電視上看起來帥多了?”
“嗯。”林深含含糊糊應了聲。
他抬起手, 遲疑了下, 又收回手。
“想摸就摸啊。”林深的手才剛收回, 還沒落到他腿邊, 就被墨爵城一把握住。
他滿不在乎地拉著林深的手,近乎霸道地將他的手整個按在了架子鼓的鼓麵上。
“什麼感覺?”他轉頭,看著林深。
“沒!能有什麼感覺?!”林深臉微微發紅。
墨爵城的手很熱,也很有力。
雖然行為常常出乎林深意料之外,但相處這麼一段時間,他也漸漸摸出點門道來——
對方是個無比忠誠於他本心的人。
簡單一點說,就是想到什麼做什麼,想到什麼說什麼。
猶豫掙紮什麼的,不存在的。
這樣的人,也是林深最羨慕的那類人。
他下意識轉頭,飛快地看了墨爵城一眼。
然後不太自在地掙紮了幾下,抽回自己的手。
他倒不是特彆喜歡架子鼓。
當然,墨爵城說的那段架子鼓solo的視頻,他印象也很深。
林深喜歡的,其實隻是那種感覺。
鼓手坐在架子鼓前,肆無忌憚地敲著鼓。
張揚,瘋狂,全心全意地投入其中。
自他手下流瀉而出的鼓聲,仿佛每一聲都能敲在人的心上。
不過這種心事,也沒必要和墨爵城說得那麼清楚。
林深其實還挺意外的,墨爵城竟然還記得自己當時的神態變化。
——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好嗎?!
“試試?”墨爵城朝林深揚了揚下頜。
“我不會。”林深連忙搖頭。
他不僅是個廚房白癡,還是個樂器白癡。
其實……
林深仔細想想,自己好像除了學習,也沒什麼彆的優點了。
而偏偏學習都還贏不了,那個他最想贏的人。
“不會就學啊。”墨爵城不假思索地說道。
又來了。
又是這樣理所當然的語氣。
林深心中始終憋著口氣,卻又說不出來究竟在憋什麼。
隻是在聽到墨爵城這樣的語氣時,他會覺得有點不舒服。
墨爵城是絕對的行動派。
他扔下那句話之後,直接脫下有些束縛的校服外套扔在一邊。
然後繞到架子鼓另一邊,在鼓前麵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過來。”墨爵城將白襯衣的袖子挽到手肘上,招呼林深,“我教你。”
“你會?”林深到沒多意外。
墨爵城會帶他到這裡,還主動說可以學,他就猜到對方多半會了。
“會一點。”墨爵城說著伸手取下鼓槌。
他手指修長,光是握著鼓槌的模樣就讓人賞心悅目。
鼓槌十字交疊,發出“殼”的一聲輕響。
林深根本來不及反應,“咚”的一聲響。
第一聲鼓聲已經響起。
他下意識地睜大眼睛看向墨爵城。
對方神色認真,大概就和他平時背題或者做菜時候的表情一樣。
俊美的臉上完全收起了平日裡有點邪肆的高冷表情,專注地看著麵前的架子鼓。
隨著鼓聲有節奏地響起,墨爵城的神色認真到近乎嚴肅。
林深都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目光才轉到架子鼓上。
鼓槌動得飛快。
鼓聲也越來越密集。
伴隨著偶爾響起的鑔聲。
在上午隻有兩人的安靜酒吧裡,回腸蕩氣,逐漸變成一股仿佛可以席卷人心的風暴。
墨爵城哪裡是會一點?!
林深沒學過,無法專業地分辨出他在視頻上看到的鼓手solo,和墨爵城比起來要強多少。
但是那種放肆到肆無忌憚的,讓人忍不住熱血上湧的豪邁和氣魄。
他覺得自己在墨爵城身上看到了。
那種好像可以衝破一切的,力量和勇敢。
“噌”的一聲,伴隨著鼓槌落在吊鑔上,墨爵城的solo也落下帷幕。
他微微傾身,手肘撐在鼓麵上,挑眉看向林深:“想學嗎?”
有點。
林深對樂器沒有那麼喜愛。
但是真心喜歡鼓手們每每敲響架子鼓時,那種自由狂放的感覺。
“過來。”墨爵城站了起來。
他把位置讓給他,將鼓槌也一並交給了他。
墨爵城按著林深的肩膀,讓他在凳子上坐下。
“我、我真的從來沒學過。”林深有些緊張地握著鼓槌,“一點也不會。”
他正襟危坐,如臨大敵般盯著眼前的整套架子鼓。
林深知道,彆看剛才墨爵城看起來敲得輕鬆。
但是要學會任何一件事,都不可能真正太輕鬆的。
他緊張地咽了口吐沫,又說道:“而且我樂感超差,小時候學豎笛,全班都學會了,隻有我吹出來的曲子還是特彆奇怪。還有……”
林深一口氣說道:“我唱歌也不好聽,我們音樂老師說我聲音雖然湊合聽,但是唱歌就像殺雞。所以,小學時候班上合唱團,我是唯一一個沒參加的。”
他越說越是頹喪。
原來他除了學習還稍微有點用處,在彆的方麵都各種差勁。
“放鬆。”墨爵城滿不在乎地說道:“又不是要讓你學到可以上台表演的程度,你在害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