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說完, F班的教室裡鴉雀無聲。
晨讀的時候本來教室裡就很安靜, 此時所有同學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坐在他身邊的錢明明更是拚命扯著林深的衣角，比他這個當事人還興奮：“深哥！深哥！”
錢明明對他豎起大拇指：“你就是我永遠的偶像！”
林深對他笑笑, 轉身大步朝教室外走去。
F班位於教學樓頂層的最右邊。
再往右走, 是一個圓形的大露台, 可以讓學生們下課期間在這裡活動活動身體。
此時李旭謙就和墨爵城站在露台一角。
林深看不到墨爵城的表情。
他隻能看到班主任神色還是那樣嚴肅，正低聲說著什麼。
他深吸口氣，大步朝李旭謙走去。
其實從歐陽影毅的帖子裡知道墨爵城物理滿分，林深也有點震撼。
可是他相信驕傲狂妄如墨爵城, 絕對不可能做出作弊這樣的事情。
自己當然也不可能幫他作弊。
實際上，在考最後兩門的時候，林深真的遲疑過。
他想, 自己要不要稍稍放放水。
墨爵城這段時間這麼認真背題，如果輸了, 會不會不開心啊？
他或者可以防水讓他贏了自己，就當是為之前的事情道歉了。
但這個想法也隻是在林深腦海裡一閃而過, 很快就被他自己否決了。
因為他相信, 如果自己防水輸給墨爵城，以對方的性格, 肯定會更不高興。
所以墨爵城怎麼可能會作弊？！
打死林深都不相信！
他做好所有的心理建設, 又深吸口氣，走到李旭謙和墨爵城身後。
那兩人都被林深的腳步聲吸引了注意力。
李旭謙也沒再說話, 和墨爵城一起轉頭看向林深。
“李老師。”林深鼓足勇氣。
他還從來沒有為這種事情找過老師。
作弊這樣的事離林深過去的生活, 是很遠的。
他又深吸了口氣, 勉強壓製住垂在身側指尖的輕顫：“我可以證明，墨爵城沒有作弊。”
“嗯？”李旭謙似乎愣了下。
他盯著林深看了片刻，又轉頭去看墨爵城。
班主任老師的表情太過嚴肅，林深心中愈發忐忑。
“李老師。”林深說：“這次月考的物理考試，墨爵城沒有作弊。”
李旭謙就是物理老師。
這段時間接觸下來，林深知道他的班主任是個看起來嚴肅，實際上很正直的好老師。
從他對待自己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
李旭謙絕對不會隨意冤枉他的學生。
不管你成績好還是差。
“我看到論壇的帖子，歐陽影毅說墨爵城和我物理都是滿分，是我幫他作弊。但是我可以證明，他沒有。”林深重複道。
“哦？”李旭謙微微眯起眼睛。
他看起來仍然是那樣嚴肅。
雙手背在身後，朝林深點點頭：“你們，跟我到辦公室來。”
林深鬆了口氣。
不管怎樣，老師願意聽他說，就證明他還是願意相信自己和墨爵城的。
這下他更有信心。
林深和墨爵城並肩走在班主任身後。
晨讀已經開始，星尚學院校園裡到處是朗朗讀書聲。
在這逐漸變涼的深秋季節，連校園落葉都仿佛被這些讀書聲染上了一些書卷味。
林深一邊跟著李旭謙朝他的辦公樓走去，腦袋裡還一邊在組織語言。
自己必須好好把握這次機會，解釋清楚墨爵城確實沒作弊。
他不喜歡被人冤枉。
推己及人，驕傲如墨爵城，想必更難接受。
況且……
林深目光有些恍惚。
墨爵城這次物理滿分，或許可能有一點點運氣的成分在裡麵。
月考拿到物理試卷的時候，林深就鬆了口氣。
考試範圍完全沒超過他給墨爵城準備的例題集。
最重要的是，隻有最後兩道大題算是有難度的。
但是其中一道，是他曾經找個墨爵城的模擬卷上的類似題。
當時他就猜到，以墨爵城的聰明，物理應該會在九十分以上。
林深隻是沒想到，墨爵城這麼爭氣，竟然直接滿分了！
所以這些分，真的是墨爵城靠自己考出來的。
這樣自己拚命努力之後，完全得不到認可，被漠視，甚至被懷疑的感覺。
林深太懂有多麼難受了！
他想到這裡，忍不住轉頭看了墨爵城一眼。
對方的神色看起來還算正常。
林深看向他的時候，他正好也在看林深。
他們的目光對上，墨爵城目中閃過一絲有些古怪的神色。
“你……”向來直來直去的墨爵城都難得吞吞吐吐起來，“你專門、專門找李老師，要證明我沒作弊？”
“你本來就沒作弊。”林深小聲說。
他撇撇嘴：“有沒有幫你作弊，我自己還不清楚嗎？”
“滿分是你自己考的，成績是你的，歐陽影毅輸不起就潑你臟水，鄙視他！”林深又說。
墨爵城舔舔嘴唇。
他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下，目光變得更加古怪。
“你難道就沒懷疑過……”
“噓。”林深打斷了他，“我要想想待會兒怎麼給李老師說，先彆說話。”
他神色嚴肅，目光堅定。
少年俊秀的臉，在這秋日不甚明亮的天空下。
像是鍍上一層柔光，自帶發光體般熠熠生輝。
墨爵城垂在身側的手，手指輕輕屈了屈。
他現在很想……
老師們的辦公室本來就不遠。
幾句話的功夫，他們就跟著李旭謙走進他的辦公室。
班主任老師在椅子上坐下，示意林深和墨爵城也坐。
“說說吧，怎麼回事？”李旭謙說。
“老師。”林深上前一步，主動說道：“這次物理考試墨爵城沒有作弊。”
他已經組織好語言：“月考物理試卷最後兩道大題，解題的時候我用的都是高中課本上沒有學過的公式。就算答案一樣，墨爵城的解題步驟肯定也和我不同。”
林深目光堅定地看著他們的班主任老師：“大題的解題步驟不同，就可以證明他是自己做的，沒有抄我的答案。”
林深說的是實話。
他倒不是故意炫耀。
當時物理考到最後，他猶豫了。
最後兩道大題是難度題，林深琢磨墨爵城說不定有一道不會解。
他猶豫著，要不要給對方留點麵子。
不要讓他輸得太難看。
雖然林深之前是堅定過信心。
也告訴過自己，故意放水隻會讓墨爵城更難堪。
但是他本身性格使然，總是忍不住會有這樣的猶豫和掙紮。
再加上中午時候那個突然出現在論壇的視頻帖子，也讓他心裡亂七八糟的。
結果這麼一猶豫，就拖到了李旭謙提醒他們，還有五分鐘交卷。
林深總算在最後時刻下定決心，飛快地解出大題，交了試卷。
但是因為做得太快，導致他解題的時候順手用了自己最順手的兩個公式。
等他後來想起來時，才反應過來那應該是高中不會學的知識點。
不過林深也沒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