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現在研究成果不透明,就算廣而告之,也隻能引起無端恐慌。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遊戲內的死亡不會導致現實世界的死亡,但似乎會從某個程度收回玩家之前在遊戲裡被提高的精神力。
用個最簡單的說法,就好像打遊戲的過程中玩家的大腦潛意識區域正在被不斷開發。
而死亡會將這些已經開發的部分收回。
所以說,談到壞處,充其量也不過是變得和之前一樣。
可斐越心裡總有一種擔心。
如果哪一天,遊戲忽然就變成了死亡懲罰呢?真實的,現實世界裡的死亡。
那個時候,誰都沒辦法改變什麼。
斐越額角落著汗,一滴一滴往下掉。
李永平輕聲說:“江葉的真實度開的百分之百。”
“什麼?”小賀都有些驚訝。
“在這個比例下,就算再怎麼調整痛覺感知,要是真的摔下去,也會感受到整個身體被砸得粉碎的痛苦。”小賀喃喃說,“她瘋了嗎?”
李永平抬眸,看向小賀。
“我之前問過她,為什麼要開這麼高。”
“她說,既然藍星已經回不去,那麼現在對她而言最真實的就是這個世界。”
“再等等吧。”李永平看著那毫無變化的血量條,“如果這對她來說是真實的世界,她應該沒那麼容易會投降。”
剩下的話,李永平沒有再說。
他也沒有回答小賀的那個問題。
江葉瘋了嗎?
李永平隻能說,他會在今天把所見的一切都如實寫在報告裡。
就在這連風都沉寂的時分,李永平三人突然聽到了一聲詭異的嘶鳴。
一點也不擔心的阿蠻高興地翻了個身,扁扁的腦袋又往前看,直視著深淵。
“血條升了!”一直觀察著江葉情況的斐越激動地大叫一聲。
這高興程度,讓一旁的小賀見了都感染了。
他們期待著,直到一抹金色從下而上,繞著巨樹,盤旋而來。
“臥槽!”斐越憋不住爆了粗,“這是什麼東西?”
那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隻金色的......龍。
這龍不像是東方文化裡蛇一樣的,更像是遠古時代的恐龍,然而卻比恐龍的樣貌更加特彆,更加卡通化。
它的翅膀長如機翼,扇動的時候連風都要為此臣服。
它的尾巴又長又細,最頂端的地方居然還有一個神似愛心的小尖端。
扁扁的腦袋上那長長的角,就像是駕駛員的方向盤。
江葉緊緊抓著這角,裙擺在風中飄揚如雲彩。
她暢快地大喊著:“啊啊啊!!”
阿蠻見此,滿意地吐了吐蛇信子,它想:它終於不用再當坐騎啦!!!!也不用再被主人拿來駝其他人啦!
它高興無比,也跟著一躍而起。
於是乎,這一刻,一道纖細而長的銀色巨蟒和那金色猶如精靈的異獸,一同盤旋著上升。
江葉痛快地玩了一圈,這才領著新馴服的坐騎,來到三人麵前。
她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喜悅。
“江葉,這是什麼?”癡迷於遊戲道具的小賀迫不及待地問。
江葉看他的時候,都覺得他的兩眼快要發光了。
“風獸。”江葉拍了拍身下異獸的腦袋,“一種能夠乘風而起入九霄的生物。”
“不具備攻擊屬性,可飼養,可召喚,唯一的功能就是......”
“坐騎!”斐越搶答。
“對。我想這就是探險的獎勵。不過剛剛的情況還是有點危險的。”江葉撓了撓頭,“跟它對打了半天,要打贏才可以馴服。這家夥真的很強。”
“而且過程中不能嗑藥,失敗的話,有什麼懲罰我還不清楚。”江葉把自己剛剛收集到的信息告訴大家。
“不能嗑藥.....”斐越眉頭緊鎖,“那剛剛你是怎麼回血的?”
“咳。”江葉眼神飄忽了下。
怎麼說呢?
她剛剛就快死了,下意識召喚出了小號。
沒想到頭一回雙開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不過,這也是一個坦白的好機會。
江葉正斟酌著用詞,李永平就十分貼心地說:“山人自有妙計,飛鷹,不要多問。”
“好勒。”斐越也隻是好奇,沒有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她笑著,“不問啦不問啦。”
江葉:彆啊!!
你再問問,你再問問我好說啊。
“那我們也能馴服風獸嗎?”小賀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
“完全沒問題。”江葉說,“但就是需要組隊。我覺得一個人不太能拿下。大家可能要一起多刷幾次。”
“我幫你們一起唄。”
於是,在江葉的幫助下,李永平三人也開始挑戰馴服風獸。
本來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直到江葉的大腦傳來一陣要命的疼痛。
這疼痛差點叫她的身體失去控製,一下沒緩過來,快要成為風獸的盤中餐。
“江葉,你沒事吧?”斐越擔心地說。
李永平也跟著看過來,眼神裡寫滿了自己的擔憂。
江葉搖了搖頭。
“來,繼續。”
恰逢此時,我超凶的時限也到了。她重新登陸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一個人正站在溶洞出口的小平地上,周圍一個隊友都沒有。
我超凶在隊伍聊天裡問:“人呢人呢人呢我來了!”
斐越:“我們在下麵。”
“下麵?”我超凶趴在地上,扒拉著地麵的邊緣,低下頭湊過去看了眼。
嗯......
難道她還要跳一次?
我超凶怕了。
她擔心自己又被嚇得暈過去,然後強製登出。
從此以後進入遊戲隻能在這裡麵循環。
“稍等,你等我們一下。”江葉迅速地回。
現在根本分不開神來聯係我超凶。
眼前的三隻風獸,凶猛至極。
這幾乎是江葉在遊戲裡遇到的最難打的對手。
最後硬是咬著牙,強忍著疼痛,酣戰了儘一個小時,李永平三人才成功完成目標,馴服風獸。
江葉滿頭大汗。
我超凶已經在上麵玩得百無聊賴,她懶洋洋地說:“好無聊好無聊啊。”
“你們打完了嗎?”
“我好像找到了一顆蛋誒。”
本來打算強撐著身體的不適再馱著我超凶下來,再戰一輪的江葉聽到這話,率先騎著風獸從深淵裡飛了上去。
留下李永平三人還在下麵嘗試乘騎風獸的正確辦法。
“哇!葉姐姐!”看到江葉突然出現,還有她身下帥氣無比的坐騎,我超凶眼睛都亮了。
“看看蛋。”江葉言簡意賅。
我超凶突然被這麼一說,臉一下就紅了。
“人家是母貓。”
“.......”江葉扶額,“我說你剛剛在隊伍裡提的那個,哪你撿到的蛋。”
“喔喔!”
我超凶忙不迭從背包裡把蛋拿出來。
這蛋的身上有一種神奇的圖騰,仿佛是風的印記。
江葉身下的風獸見到蛋,湊近了,親昵地用自己的腦袋貼了貼這蛋殼。
見此,江葉想,要是她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風獸的蛋。
“你在哪裡撿到的?”江葉好奇。
“就這裡啊。”我超凶說,“就剛剛莫名其妙就憑空出現了。”
江葉翻找著我超凶發現蛋的時間點,然後跟他們在下麵對戰的係統提示信息對應了下。
發現,在剛剛有一隻風獸狂化的時候,我超凶遇到了這顆突然出現的蛋。
唔。
應該也算是另外一種機緣吧。
“你拿著吧,好好孵它。”江葉伸手拍了拍我超凶的肩膀,“正好,你也不用往下跳了。”
“我先下線了。”
江葉話音剛落,人就忽然消失了。
這是江葉進入遊戲以來第一次如此難熬。
第一次主動選擇關掉了遊戲。
她一走,我超凶滿頭霧水,搞不清楚情況。
她抱著懷裡的蛋,等著李永平三人騎著風獸出現。風獸的速度和能力似乎跟飼主的能力掛鉤,雖然他們擁有著和江葉類似的坐騎,但坐騎的大小和表現上遠遠不及我超凶剛剛看見江葉時的震撼。
人剛上來,我超凶就特彆擔心地問:“葉姐姐怎麼了?”
“身體不舒服嗎?”
斐越眉頭緊鎖:“不確定,應該是。”
“出什麼事了嗎?”
“不太清楚。”斐越把我超凶消失以後的情況給她講了一遍,“大概就是這樣。”
“你們先繼續探險,我下線辦點事。”李永平突然開口。
“什麼嘛,一個兩個都走了。”我超凶嘟囔著,“他該不會下線去找葉姐姐了吧?”
“不會。”斐越回答。
“之前葉姐姐說和你們是家人呢。”
“是嗎?”斐越笑起來,“樂樂你也是我們的家人。”
沈樂樂噘嘴:“誰跟你是一家人啊。”
話雖然這麼說,但沈樂樂沒有甩開斐越玩著她耳朵的手。
小賀偷偷給斐越發私信。
“隊長下線做什麼?”
斐越回:“寫報告吧。”
斐越沒有說錯。
李永平下線第一件事就是寫報告交了上線,特彆備注了一下江葉的情況。
劉局收到消息後,看了半天,隻悠悠說了一句話。
“永平啊。”
“在。”
“你知道要如何去判斷一個人的本性嗎?”劉局撚著手裡電子設備的邊緣,在那金屬的框架上輕輕摩挲了下,“很簡單的,隻需要去看他在麵臨死亡的時候做出的選擇。”
“這個江葉,有求死之誌。”
報告裡寫的那種玩法,若不是有點瘋狂,是做不出來的。
“這個你要多關心下。我們這邊也儘量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下心理專業的人和她聊聊。不過這事也不好做得太突兀。先觀察著吧。”
“她身體怎麼樣?”劉局問。
“看樣子不太好。”李永平說,“下線了,暫時不知道是因為現實身體遇到了問題,還是在遊戲裡受到了精神影響。”
“嗯......”劉局思忖著,“也有可能是另外一種征兆。”
“什麼?”
“總之,你們也要注意。等今天的活動結束了,你一定要叮囑大家,在遊戲裡量力而行,知道嗎?”劉局摸著眼鏡,突然想起來,“對了,你之前問我要的人,說去加入什麼幫會的,這件事怎麼樣了?我看報告裡沒寫。”
“籌備得差不多了,幫會戰不久就要開始。主要是沒什麼特彆的進展,主要是在升級訓練。”李永平認真地說,“下次我會寫的。”
“好好好。”劉局感慨說,“要不是我暈那個什麼設備,我也要去遊戲裡陪你們一起玩才是。”
小賀和孫元年輕,抗造,硬是把自己往遊戲裡塞。
劉局可不行。
去不了遊戲,也就隻有每天看報告的時候解解饞了。
就是現在也不知道江葉現在怎麼樣了。
被人擔心的江葉躺在遊戲艙裡。
她切斷了遊戲的鏈接,開啟了艙門,可大腦還是發瘋一樣的疼痛,這種疼痛跟她上一次強製切斷遊戲鏈接的時候相比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連起身走出遊戲艙的力氣都沒有。
隻能慘白著一張臉,蜷縮在艙體裡,雙手緊緊抱著自己,下齒咬著唇,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克製住自己因為疼痛而想要大喊的**。
也似乎這樣,能夠做到以痛止痛。
江葉不知道這種疼痛持續了多久。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床上了。
蔣冬月坐在她的床邊,正在轉身拆著冰袋。
一回頭,看到她醒了,二話不說把她額頭的冰袋給換掉,然後高興地說:“葉姐姐,你醒了。”
“可嚇死我了。”蔣冬月抱怨著,“你不知道,剛剛阿星來找我跟老昆,說你生病了。我們全都嚇了一跳。他倆都是男生,不好意思,我就自告奮勇來照顧你了。”
江葉撐著身子坐起來,蒼白又虛弱地笑著:“我沒事。”
“怎麼沒事?”蔣冬月不高興地說,“你都不知道,你暈了快一天了。”
“一天?”江葉一聽到這話,先是愣著反應了下,然後急著要下床。
蔣冬月趕緊拽著她:“誒你乾嘛?”
“上遊戲。”江葉說。
“不行。”說出這話的不是蔣冬月,而是阿星。
阿星無奈地站在門口:“聽見你醒了,我和昆吳過來看看。”
“這地溝星的醫生不多,也就隻有一個地下黑醫。你暈倒的時候讓他幫忙看了下,老大,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他說你嚴重營養不良,外加精神力損耗太大,導致身體虛弱,陷入昏迷。”
“打遊戲可不能這麼打啊。”阿星擔心地說。
“你是不是又跟以前不能退出遊戲一樣,整天沒日沒夜地待在遊戲裡?”
江葉聽著這話,抿緊唇。
她有點心虛,眼神往一邊瞟去。
江葉知道那位醫生診斷的所謂精神力損耗太大是怎麼回事。
或許正是因為她強行同時開兩個小號,不顧係統阻攔,一邊用小號給自己加奶,一邊還要控製寶寶和自己的大號跟風獸對戰。
這種超過平常範疇的精神力使用,勢必會出現意外。
至於營養液.....
江葉是有段時間忘記給遊戲艙補充營養液了。
“老大,你這樣可不行啊。”阿星勸說。
“我知道了。”江葉輕咳一聲,像個挨了訓得小朋友。
“你好好休息休息,遊戲啊,緩一緩。”蔣冬月也勸。
“不行。”江葉一聽到遊戲就很執拗,“我得上線。”
“你上線乾嘛?”蔣冬月想不明白。
她本來就是個不怎麼看眼色,脾氣暴的姑娘,如今更是有話直說:“我說江葉,這遊戲這麼大,少你一天,不會破產,不會出事。”
阿星和昆吳知道江葉是島主這件事。
“你放心吧,幫會有我們,島上還有其他人呢。”
“老大,你之前總說我們有事瞞著你,不找你幫忙,怕打擾你。你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呢?沒必要把所有事情和所有責任都扛在自己身上。”
“嗯。”昆吳沉吟。
“不是,什麼島??”蔣冬月茫然,“你們倆說清楚啊!”
阿星哈哈笑著,岔開話題:“冬月,你要不要去跟昆吳哥一起看看,我們訂的新鮮蔬菜和食材有沒有到。”
“誰要跟他去啊。”蔣冬月翻了個白眼,氣呼呼地走了。
昆吳默默跟上。
江葉好奇:“他倆吵架了?”
“冬月想在遊戲裡跟昆吳結婚,被拒絕了。這不,鬨脾氣嗎?”阿星嘿嘿一笑。
“你剛剛說訂的新鮮食材?”江葉茫然,“現實裡的?”
“當然。”阿星頭一昂,“老大,我現在可是小有名氣的武器師,賺了不少呢。咱們打了那麼久遊戲,也該在現實裡吃點好的了。那遊戲裡雖然真實,味道口感都一樣,可到底不是現實啊。”
“一會也不用你下廚,老大,我已經跟那個老王偷學了好多菜,等下就讓你看看我的手藝。”
江葉看著阿星神采奕奕的樣子,一時之間覺得有些想笑。
阿星有的時候真的很容易讓她想到以前住的海島村口那隻大黃狗。
“老王?”江葉聲音略有些沙啞。
阿星趕忙給她遞來水杯,又解釋:“對啊,就是老王。”
“老大,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
阿星一直在想,那一天,江葉怎麼會就這麼突然地出現在了垃圾堆上。
明明那段時間,沒有任何飛船抵達。
可這些日子觀察下來,偶爾在幫會裡聽到李永平他們說著聽不懂的語言,又想到最開始江葉詢問他的關於藍星的問題。
江葉也不過是一個想回家的人罷了。
“老大,雖然現在我們還買不了飛船,沒辦法陪你回家。但我努努力,讓你嘗嘗家鄉的味道,還是可以的。”
江葉鼻子一酸。
她說:“好。”
阿星高興極了。
“那你先在這裡休息!不可以上遊戲噢!”阿星叮囑,“醫生說要休息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江葉擺擺手,“人小鬼大。”
還管上她啦?
江葉看著阿星跑開的樣子,笑著搖頭。
她也覺得是該喘口氣,休息下了。
江葉一下倒在床上,調整了下姿勢,換了個最舒服的角度,打開光腦,本來就是想悠閒地刷一刷星網的八卦,哪知道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輸入搜索了兩個字:海島。
等待著搜索結果彈出來的那一刻,江葉隻覺得有一個碩大的標簽帖在了自己的腦門上。
標簽上寫了三個字:工作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