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海盜?
在此之前,江葉曾經聽阿蠻講過這類人。橫行霸道,四處作惡。一群遊走在星際法則邊緣的危險分子。
這種人怎麼會出現在荒星?
江葉皺緊眉頭,腦海中思緒眾多。
阿星更是不解:“星際海盜為什麼來這裡?”
荒星有什麼可搶的?
再說了,這些人不是一般都打劫勒索星際富商嗎?畢竟要挾富商得到的回報率可比跟荒星的一群亡命之徒做鬥爭來得要好。
昆吳搖了搖頭:“不清楚。”
他看了眼大家:“我先出去看看,你們在這等著。”
然而,那群海盜大概是連這一點時間門都沒有給他們留下。
一聲巨響自頭頂傳來。
整個破敗小屋的房頂幾乎就快要被掀翻。
氣流裹挾而來,把人的發絲都卷起,周遭的氛圍也變得壓抑且緊張。
阿星上前一步,下意識擋在江葉的麵前。蔣冬月拉著昆吳的手,躲在他的身後,一貫透著幾分直爽的麵龐現在卻顯得有些擔憂。昆吳伸手拍了拍蔣冬月的手背,這簡單的動作卻給了蔣冬月定心的力量。
四人齊齊走出房間門,仰頭高看的時候,那正在運轉的飛船就懸停在他們的頭頂。
尾倉緩緩打開。
昆吳反手掏出槍,時刻準備著攻擊。
有人從倉門裡走了出來,腳步聲是最先傳來的,緊接著是一陣漫不經心的話語:“啊,還沒睡夠就到了嗎?”
江葉微微蹙眉:這聲音實在是有些耳熟。
“喂,你踢我乾嘛?”依舊是這道聲音,他不樂意地抱怨著。
回應他的是個女人,那聲音聽起來很溫柔,但也僅僅是聽起來而已。
“就知道睡。”話音落下,女人走了出來,她有一頭粉色的長發,身材高挑,腰上的綁帶放著兩把武器,大腿也彆著一把匕首。她看了眼昆吳的姿態,笑著說,“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開槍。”
江葉見到她以後,終於明白了剛剛那一陣熟悉感是從何而來。
江葉上前一步,拍了拍昆吳的肩膀。
昆吳回頭看她,沉默一瞬後,放下手裡的槍。
“金縷衣?”江葉抬眸看著女人。
“一葉舟。”金縷衣笑著,“你和我想的差不多。”
“好了,時間門不多了。”男人從兩個人的身後走出來,江葉一下就認出了他,或者說,認出了他的耳墜。
那藍色的耳墜竟然和遊戲裡的差不多,單邊的十字架閃爍著天空的光芒。
男人看見江葉,微笑了下,身子往下一躍,姿態如燕。
這樣的高度,非常人可以做到。
但他卻毫不猶豫,如同習以為常。
他每走一步,周圍似乎都在散發著一種強大的威壓,讓昆吳和阿星等人都不自覺地有了反應。大腦仿佛在遭受某種攻擊,精神被觸碰到以後,身體也就有了直接的反應。
江葉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更不知道可以做到什麼。但她憑借本能,擋在個人的麵前,麵色沉靜地直視著眼前的男人。
這是千山夜。
江葉尚且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更不知道他為何來到此地。
但不管是因為什麼,這一刻,她都不會有半分的退讓。
江葉的眼眸堅韌和沉靜。
透過她的雙眸,男人仿佛在她的身後看到了平靜朝陽下波光粼粼的大海。
瞧起來似乎同她的麵孔給人的感覺一樣,安靜,無害。然而,隻有直麵的大海的那個人才會知曉,在平靜無波的海麵之下,究竟隱藏著如何的光景。
目光相撞,兩相對峙。
這一刻,千山夜忽然笑了。
他收回了所有的精神力,衝著江葉認真地說:“雖然已經交過手了,但我們應當還是第一次見麵。”
“這是我的隊友,玉九歌,你也可以叫她另外一個名字。至於那邊那位......”
“謝醒。”少年一頭炸毛,懶洋洋地說。
阿星嘀咕:“他就是睡不醒吧?每天困得跟什麼一樣,居然名字叫謝醒。”
“再自我介紹下,我叫陸景綏。”
“靈小姐,我們剩下的時間門不多了。”
陸景綏是個看起來很讓人有信服力的家夥,說話的時候每一個語音語調都透著那種常年發號施令的人才會有的篤定。一種對自己的決策十分自信的篤定。
江葉此刻腦海裡的問題又成倍增加了。
陸景綏是誰?這個名字也很熟悉。
他也知道她的名字?雖然是那個用來偽裝的瑪麗蘇的名字。所以......他是從遊戲公司處得到的信息?
為什麼他可以找到這裡?也是因為遊戲公司?
江葉看著陸景綏遞過來的那隻手,警惕著沒有回握上去。反倒是她的身後,阿星爆發出一陣臥槽的聲響:“陸景綏?”
“你說你是陸景綏?”
陸景綏莞爾一笑:“是。”
阿星傻了。
江葉偏頭問:“叫陸景綏又怎麼了?”
蔣冬月投過來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神。
“姐,你是不是我們星係的人啊?”
江葉:還真被你說中了,姐不是。
她不吭聲,隻是笑,用笑容緩解尷尬。
昆吳出聲解釋:“陸景綏,銀河之刃,帝國上將。”
“準確來說,應該加上一個前字。”陸景綏笑著,朝著江葉伸過來的手,再次舉起,“現在的我,隻是一名星際海盜。”
江葉盯著陸景綏的手,伸出手指勉強和他碰了一下。
“所以,你自報家門以後就想讓我們相信你?”
“還有,你剛剛說的沒有時間門是什麼意思?”
陸景綏沒預想到江葉會是這個反應。
他收回手,揣進兜裡,插著兜,給了身後的女人一個眼神。
玉九歌輕輕滑動,麵前的光屏閃爍,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上麵一條一條的消息。
星網上,全都是關於這一次《逍遙遊》遊戲忽然出現意外的討論。
@咕嚕麵:喂,官方出來解釋一下啊?為什麼服務器全崩了?這是什麼意思?卷錢跑路了是嗎?
@阿吉與阿苗:為什麼隻有第二服務器崩掉了啊,這不科學啊。什麼意思啊?你們官方想乾嘛?
@反麵教材:@逍遙遊官方微博,彆裝死啊,出來說話啊。玩遊戲這麼多年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就算要提前關閉遊戲也得告知一聲吧?老子人還在遊戲裡你就給我整強製下線,精神損失誰來賠償啊?
@花卷:我隻想問為什麼第一服務器的人現在還可以繼續玩遊戲?怎麼著?就針對我們第二服務器唄??
江葉一目十行地掃過光屏上的評論。
玉九歌用如水的聲音快速且清晰地介紹到:“想必剛剛大家在遊戲裡應該也已經遇到了這個問題。第二服務器的所有數據全都被刪除清空。”
“這不是遊戲公司的決策。”
“帝國。”江葉冷靜地吐露出這兩個字,“他們又要搞什麼幺蛾子?”
江葉現在對於這個未曾謀麵的某群人隻剩下煩不勝煩的感覺。
現在是怎麼樣啊?
堂堂一個帝國,一天到晚沒事乾,就跟這麼一個遊戲過不去。
明明都已經成為了帝王,眼下連這樣的遊戲都不願放過嗎?
雖然,這本質上就不是一個簡單的遊戲。
陸景綏......
“你現在來找我,又有什麼目的?”江葉直截了當地問。
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必要跟陸景綏進行線下麵基。
他們除了偶爾有交集,還曾經做過對手之外,再也沒有彆的接觸了。
“我先回答你的第一個問題,如果我把那句話當做是問題的話。”陸景綏說,“我相信以你的情況,應該早就感知到了遊戲的特殊性吧?事實上,這個遊戲不單單有正向開發的功能。精神力等級高的人也有可能因為這個遊戲而改變自己的水平。”
“所以,他們就要結束遊戲?”江葉不理解,而且這也不符合邏輯,“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隻關閉一個服務器。”
“當然不隻如此。”陸景綏抬頭看了看空曠的四周,“我們真的要站在這裡講這些內容嗎?”
“你可以進去坐坐。”江葉說,“但是不知道有沒有足夠的椅子。”
在弄清楚陸景綏的來訪原因和目的之前,江葉是不會跟著他們上飛船的。
對方的目的很明確,大概從一開始就是想要來吧江葉帶走的。
阿星聽到江葉說完這話,就麻溜地跑到一旁拉開門:“請吧。”
陸景綏頷首,邁開腿往裡走。玉九歌和謝醒跟著他。走路的時候,謝醒似乎都還在睡覺。玉九歌拽著他的袖子,一個勁地往裡拉,那模樣,特彆像在溜一隻卷毛狗。
房間門內,確如江葉所說,沒有足夠的椅子。
一共就四把。
這個家雖然依舊算不上是如何富麗堂皇,但比起最開始光溜溜的樣子,已經多了許多家的感覺。被江葉排列整齊的喝過的飲料罐全都如小士兵一般碼在鐵製的貨架上。
陸景綏掃了眼,找了個可以依靠的地方站住。
謝醒倒是不客氣,一進房間門就找了個紙箱,翻身往紙箱裡一蹲,整個人就被包裹住了。過了會,他又伸出手來,把紙箱的擋板給蓋上。
玉九歌翻了個白眼,走到箱子邊踹了一腳,站在一旁。
一站一立,陣營明顯。
江葉朝著陸景綏抬頭:“現在你可以說了。”
陸景綏雙手環抱於胸前:“你聽到阿爾修斯的傳說嗎?”
江葉搖了搖頭。
她一個藍星人,能聽過這個傳說就奇怪了。
但除了她,在場的大家對此都有所耳聞。
阿星好奇地趴在桌上:“上將......不對,海盜。你說的是那個宇宙起源的傳說嗎?”
“傳說,在無垠的宇宙之中,存在著一種無限的生命。”昆吳的聲音低沉,緩緩把這個故事講述了出來,“它們擁有創造一切的能力。每個達利比克星係的小孩,小時候都會希望自己遇到來自阿爾修斯的神明,這樣的話,自己就能夠擁有創造星球,創造世界的能力。”
“但這都是瞎扯啊。”蔣冬月一如既往地直接,“這種東西,怎麼可能是真的?”
“就算是沒上過幾天學,也知道宇宙是怎麼起源的,星球是怎麼形成的。阿爾修斯?”蔣冬月白眼一翻,搖了搖頭,“我打六歲起就不信這個。”
“人類總是願意相信眼前所見的事情。”陸景綏輕笑一聲,“但有些事物不是因為你不相信,就不會存在。”
“或者說,在我親眼所見之前,我也不相信阿爾修斯的存在。”
江葉感覺自己在聽什麼大型星際玄幻故事。
有一瞬間門,她甚至懷疑陸景綏在這裡洗腦傳教。
拜托!
什麼阿爾修斯!若是論創世神,藍星的神話裡可到處都是這種東西!不同的神話體係有不同的創世神,人類總是用自己的想象來營造世界的誕生。
江葉和其他人的懷疑是如此明顯,以至於陸景綏不用再多問一句。
他看向玉九歌。
玉九歌操作了什麼,下一刻,眾人就好似立刻被傳送到了其他的地方。
一個飛船的內部。
“全息投影?”阿星問。
陸景綏點了點頭。
玉九歌解釋:“準確來說,是過去的影像記錄。”
女人的聲音伴隨著眼前極儘真實的畫麵,把那一天發生的事情都全然講述了出來。
“那是一次意外。”
“我們劫走了帝國的一批兵器,為了逃亡,全力朝著最偏僻的星球駛去。”
“然後,我們遇到了漩渦——”
江葉感受到周遭被猛烈地衝撞著。她意識到,這是全息投影通過精神在影響她對物質世界的感受。
她順著動力的來源看過去,飛船似乎正直接朝著一處渦旋撞去。
或者,江葉可以用更為習以為常的名詞來形容這個東西。
宇宙黑洞。
暗紅色的漩渦就像是有吸力一般,把一切都往最內在的部分收去。
那漩渦的中心黑色正在不斷地吞噬著一切。
她聽到耳邊有人在緊張地大喊:“團長!無法調整軌跡!現在已經偏航!”
這個大喊的家夥居然是謝醒。
一貫懶洋洋,一臉迷離,總是睡懵懵的家夥,居然會有這麼清醒且急迫的模樣。
“團長,身後的追兵仍在繼續。”玉九歌的聲音聽起來冷靜多了,“要麼轉頭和他們對戰,要麼——”
陸景綏的聲音是最後響起的。
他坐在一旁,抬手輕輕撚著自己的耳墜。
“開進去吧。”陸景綏說,“如果這是命運,那我全然接受。”
江葉聽到這話,忍不住去看了眼現在站在她身邊不遠處的真實的陸景綏。
她發現這家夥真的有點傳教的本事。
這樣的人,不是騙子,就是瘋子。
“媽的,就要這麼死了嗎?”玉九歌不甘心地說。
謝醒哈哈大笑:“反正幾年前,我們早就該死了。現在死了也沒所謂。這幾年也給帝國添夠麻煩了。”
他神采飛揚:“死了,就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玉九歌伸手拿起腿帶上的匕首毫不客氣甩過去,謝醒沒回頭,隻是微微一偏,躲過了飛刀的攻擊。
“喂,謀殺隊友啊。”謝醒吐槽道。
玉九歌:“早看你不順眼了。”
飛船的移動速度越來越快。這不是飛船本身的動力在加速,而是因為越發靠近漩渦,吸力就越大。那黑色的中心就好像是一塊巨大的磁鐵,毫不留情地吸收著靠近的一切。越近,速度就會越快。
“不爽。”玉九歌說,“死之前都沒乾翻帝國那群狗東西。”
睡不醒已經閉上眼了:“彆吵,我想睡覺之前安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