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利很少會用充滿惡意的語句評價他人。
但當情況不一般時,蘇利也不會吝嗇於用最惡劣的言詞去評判他人。
譬如現在。
蘇利的眼神很冷,是他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冰冷。這種視線,與其說是在看一個人,不如說是在看一件死物。
街道上的石塊,天邊的浮雲,樹下的落葉,怎樣都好,唯獨不是在看一個人。
蘇利的這種眼神,除了讓威拉德感到驚恐的同時,其他人也從他這雙碧綠的瞳孔中,解讀了些他們自己想要解讀的東西。
蘇利不在意這些,他隻是少有了動用了單方麵的威懾能力。
想要嚇唬一個人很簡單,尤其是對於蘇利來說。
成年人具備著一些未經點明之前,自己可能都發現不了的能力和技術。
他冷漠地看著威拉德控製不住地瑟縮了一下,試圖後退,卻被艾格伯特一隻手掐住了脖子的模樣。
蘇利不為這個場麵覺得可怕,甚至覺得,就該如此。
一國的繼承人,威拉德有太多的選擇,來應對這一次殺死自己兄長的命令。
但偏偏他選擇了最蠢的做法。
聽從命令,在很多時候,是服從者對被服從者的一種妥協。
但如果是繼承人,是注定要上位的上位者,是將要成為國王,領導一國的角色,那他就絕對不可能這麼簡單地選擇服從。
沒有能力,沒有支撐個人行動的決心,沒有充沛的自我意識。
威拉德這個孩子,就算是在現代社會,也會被蘇利評價成,無藥可救。
蘇利神色懨懨,隻道:“找到豈之後,讓他來決定,該怎麼處理威拉德吧。”
殺人者,人恒殺之,因此無論豈做什麼樣的舉動,蘇利都不會去自作主張的指示。
但艾格伯特卻不這樣認為。
“98%元素親和度的風元素師,確實算是天賦非凡。”艾格伯特給予肯定的同時,神色卻不掩輕蔑,“但我不認為他有資格挑釁您。”
彆說是一個連和教廷分庭相抗都沒什麼資格的國家的繼承人,就算是威拉德的父親站在艾格伯特的麵前,敢當著他的麵侮辱甚至傷害蘇利,一國之主的他,都得掂量下自己脖子上的那顆腦袋,還能平穩放置多久。
威拉德又算得了什麼?
他什麼都不是。
艾格伯特順從心中的想法,捏緊了威拉德的脖子。
紅色蔓延上威拉德的臉頰,腳尖離地,使其無法腳踏實地的恐慌,和逐漸被窒息感淹沒的大腦,一瞬間讓他感覺到了人類從誕生起,就會存在於靈魂最深處的恐懼。
那是對於死亡的,無論意識上再怎麼否定,或是承認,都無法更改的恐懼。
“你指的是他想要用我威脅豈這一點嗎?”蘇利抬起眼皮,他看似反問,卻轉眼就直接給出了艾格伯特想要的答案。
“直接處理他當然沒問題,但遠遠達不到報複的程度。”
“將他交給他看不起的天賦不佳者,讓他的結局由他鄙夷又嫉妒的角色判定,在我看來,就是對他的最省力氣的報複。”
“何況你在濟索鎮那裡應該也不隻是在和妖獸接觸吧。”蘇利其實不太清楚,艾格伯特在濟索鎮那塊兒具體做了什麼。
周邊的人在外出差時,和什麼樣的客戶,談了些什麼樣的企劃,蘇利都不認為這些有一定要了解的必要。
他的判斷依據其實隻有一點。
作為阿米克比繼承人的威拉德,除了具備這個世界最典型的貴族特質之外,他周邊的人也同樣擁有著這種小毛病。
就算無用也要維持自尊,就算弱小,彆人也不能看不起。
威拉德死在豈的手裡沒問題,死在艾格伯特的手裡,就會帶來各種不痛不癢,但卻讓人很煩的麻煩。
麻煩這種東西,艾格伯特不論是憑借實力還是憑借個人意識,全都不會畏懼,但能避開的時候,還是避一下比較好。
畢竟那會很煩。
然而這種,屬於成年人麵對世界時的規避手段,並未被艾格伯特直接當成,麵對事情的必然選擇,而是……
蘇利大人在關心我!
因為擔心他被麻煩纏身,所以為了避免這種麻煩,甚至可以適當放低自己的姿態。
這對於艾格伯特來說……
“簡直是最好的褒獎。”艾格伯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呼吸加快不少的同時,臉蛋也掛上了迷蒙的笑容。
但轉眼艾格伯特又將所有的雀躍心情掩藏,直白說道:“雖然很高興您對於我的關心,但是,我仍然不認為這種三流角色,需要成為您妥協的對象。”
蘇利:嗯?
他們說的難道不是把人交給豈處理,堪稱一箭三雕之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