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白日裡的暴雨過後,反倒讓晚間的星星變得明淨起來。
蘇利躺在旅館的床上,看向窗外的星空時,控製不住地再次想起了艾格伯晚上說的話。
——“所謂正確,從始至終都隻是你。”
這種話,不管在正常還是不正常的情況下,都很難出現在日常生活之中。
可這番話不僅出現了,還是以十分震耳的聲線被講述出口。
怎麼說呢?
大概是一種讓人覺得頭皮發麻,但又覺得,原來世界上真的存在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毫無保留的信任。
作為被信任者,蘇利倒不至於惶恐,但還是覺得……
……
這裡果然是異世界啊。
穿越之前的國度的人可不會那麼直白。
然後,坦然地將艾格伯特的所有表現全部接受。
並且借由這種心態開始反推,自己不願意將某些真相點明,真的就隻是出於,一旦將他人不願接受之物,擺放在眼前後,注定會讓被強迫的接受者歇斯底裡嗎?
在問題成型的那一刹那,蘇利心裡就有了否定的答案。
他不願意將一切全部點明,或許確實有不想要看到其他人的不敢置信。但更多的,也就隻是出於,從始至終都沒有在這個世界得到自己想要的安全感。
現代社會的安全感相對簡單。
一套能安身,且完全可以避免被房東趕走的,屬於自己的小房子。
以及一隻脾氣還不錯,又能明確讓獨居人士感覺到陪伴的小貓咪。
再有的,所需求的也不過是日均消費的基本財富。
這些,在他努力工作的那些年裡,都已達成。
日子本來就應該這樣,平靜如流水一般緩緩流淌。
突如其來的穿越,被放置在乞丐身份上的位置,隻能讓他從原本平和的思維模式,強行逆成激進派的擺脫現狀。
就像洛伊最開始見蘇利的時候,心裡有想要殺死蘇利的想法。蘇利最開始見到會給乞丐一個金幣的艾格伯特的時候,也隻是覺得,這是一個可以拉自己一把的冤大頭。
西裡爾?最初的定義模式是,一個能拉一把手,就儘量拉一把的小孩。
尤菲婭?好心的房東。
之後的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有著相似的標簽。
但是。
這些人,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給蘇利帶來自己想要的安全感。
這部分安全感缺失,不是因為沒有房子,沒有寵物,沒有錢,而是因為這個世界。
世界不夠安定,房子隨時可以成為廢墟,寵物也沒有任何保護的規則,就連財富,能換來的東西也是極其不確定之物。
會死……
會突然死去。
擁有的一切都會成為時代洪流中的不值一提。
儘管在穿越之前也同樣如此,但是自我的選擇和被動的選擇,卻截然不同。
所以,理智告訴蘇利,不要自以為是地將從自己視角看到的東西,以否認和錯誤的態度告知他人。
然後,一切就在多重心境的疊加之下,變成了他可以自己承擔。
當時在艾格伯特說完那番話後,蘇利給出的反應也不過是一口氣喝完了杯子的水,然後沉默地回到了旅館內屬於自己的房間。
但現在,蘇利想,他有必要和艾格伯特來一場談話了。
隻是在他推開自己房門,敲響艾格伯特房間門的時候,那間房子裡的內部,洛伊,梅維絲,包括渡鴉全都僵硬在了蘇利的聲音之下。
“艾格睡了嗎?我有些話想說。”
兩人一渡鴉,來艾格伯特房間的目的本來是打算合力警告這個越來越離譜的男人,就在他們紛紛發言表明:
“什麼叫做你愛聽小少爺罵你。”
“這種話說出口,你真的不會覺得臉紅嗎?”
以及,“就算我們都知道那孩子的所行之事都是正確,可是,你不覺得你這樣的話會給他太大壓力嗎?”
艾格伯特還沒反應的時候,蘇利敲響了房門。
艾格伯特當場眼睛一亮,想要從被審訊的位置上坐起,好打開房門迎蘇利進來的時候,就被洛伊直接按住,壓回了座位上。
洛伊頂著某人不爽的眼神說道:“你知道你現在開門會發生什麼嗎?”
艾格伯特用眼神表示:“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解釋,為什麼讓我沒法第一時間給蘇利大人開門。”
洛伊才懶得管他的眼神,直接說道:“晚上,你的房間,兩人一鴉。”
“你到底懂不懂這種場麵,被小少爺看一眼,就一定會覺得是我們仨聯手打壓你。”
艾格伯特不滿地看著他,說:“難道不是嗎?”
洛伊表情嚴肅:“當然不是!”
梅維絲抬手補充道:“如果是的話,我們現在根本不會給你談話的機會,而是會直接把你拉出旅館找個偏僻地方,套麻袋揍一頓。”
艾格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