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館後的蘇利,一點都不想回憶起,自己在大街上究竟聽到了什麼鬼東西。
那一瞬間他心裡產生的想法不是覺得不可思議,而是覺得,迷惑。
就很迷惑。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另外就是,該怎麼樣處理搞出這種行為的艾格伯特。
艾格伯特道:“蘇利大人聽我解釋。”
蘇利道:“這個時候要是我說一句我不聽的話,你會怎麼做?”
當某一情緒超過大腦的抵抗閾值後,人就會被動地陷入冷靜和清醒狀態。
蘇利現在就是。
因為一切發生的過於離譜,蘇利現在滿腦子想的已經不再是該怎麼樣懲罰艾格伯特。
他順從內心地給艾格伯特甩了個難題。
但艾格伯特說出的話,卻像是重新給蘇利拋了個難題。
“那我隻能跪下來求你了。”語氣誠懇,表情認真。
這合理嗎?
而更讓人覺得大腦空白的是,艾格伯特還能在旁邊一本正經地說著:“蘇利大人之後的目的,應該也有讓普通民眾清楚自身處於地獄的事實這點吧。”
“而就實施手段來看,沒有什麼比《沒人比我更懂蘇利大人》來得合適了。”
“何況此前我還專門扮演過高德佛裡。”
蘇利:“這隻是你的狡辯。”
開啟民智的手段太多,沒有道理一定要把這本艾格伯特的手記拿出來說。
重點是……
蘇利試圖回憶起自己大腦裡針對這件事所產生的情感,最後發現,一片空白。
他因為某種情感超越自身感情閾值的原因,使得對這件事情的看待,簡直像是局外人一樣,格格不入。
艾格伯特卻就著蘇利的話回應:“可是您也不能否認,將這本書流傳出去,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讓民眾產生好奇心,並讓大家順應這種好奇心,去了解他們的好奇之物。”
“詭辯!”蘇利目光犀利。
艾格伯特卻輕輕一笑:“就當是您這麼認為的吧。”
那語氣帶著三分寵溺和三分欠扁。
蘇利維持著麵無表情的模樣,一腳踹到了艾格伯特的小腿上,但結果是,如森林綠水的雙眸,控製不住的泛起了一片紅色。
對不起!以普通人類之身挑戰大猩猩,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錯誤的決定。
艾格伯特一邊心疼地指揮著藍哲去拿藥,在黑暗聖子一臉無語的表情中,他又接著用充滿了信任的語氣說道:“在您看來,我們的這種行事手段或許突兀,但您最在乎的,果然還是那本書被放出去以後帶來的影響,究竟有沒有辦法被牢牢控製在正麵上吧。”
艾格伯特從來沒覺得自己那麼容易理解蘇利的心態。
儘管這也是耗費了一個月的時間,才被他得知。
蘇利在這段時間,看過的書籍堆起來能比艾格伯特的身高還要高出兩三倍。
蘇利做這件事當然不隻是為了調查與妖獸相關的一切。
更多的,其實是去從過往曆史中找到資料證明,他們的所作所為,以及他們的思維方式和行動軌跡,都不是空穴來風。
讓一些人相信一些事,就得先證明那些事確實有所價值。
就像高德佛裡這個虛擬的人物,最終被艾格伯特的扮演推向了真實。
現代社會混跡互聯網上的人,都聽過一個說法。
一輩子生活在小山村,從來沒有見過外界的人,才能笑得最幸福。
無知者無懼無畏。
蘇利要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告訴所有人,他們正在遭受苦難。
隻有先告訴他們事實,才能讓他們明白怎樣改變事實,讓現實走向更好的方向。
這毫無疑問,是個超大難題。
蘇利深刻地以為自己再怎樣謹慎行事也不為過。
人不應該在自己站在巨人肩膀上時,就妄以為自己也是巨人——這句話幾乎成為了蘇利穿越到這個世界以後的座右銘。
所以他選擇拚命調查各種信息,收集,整理層次,並且確保在他人提出疑問時,能第一時間給出回應。
個體或許會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目標努力,但群體,卻不能為了一個不準確的目標行動。
艾格伯特在這種情況下,甚至都能從蘇利白皙的臉上看到泛著青色的黑眼圈。
“但事實是,您能做到。”
艾格伯特用極其堅定的語氣說著。
在此之前這個世界的人提出任何疑問,蘇利也都能給出相應的解答。
他自有一套應有的邏輯,而這套邏輯,當時能使得他在穿越到完全未知的異世界的第一時間,就著手擺脫當時的命運。
而現在,蘇利更是能做到,在其他人提出疑問時,引據這個世界本身的典故,從這個世界的人本身角度,去做出解讀。
旅館裡的所有人都把蘇利的辛苦看到了眼裡。
他們也沒有必要做出什麼自以為是的心疼行為,隻要參考一下自己十二三歲的時候在做什麼,就會明白,蘇利從始至終就不是隻為了自己。
艾格伯特理解了這些。
所以他便能更加理所當然地說著:“我們所做的不過是您所有行動的最基礎,最終上層建築究竟能達到多高,還得由您自己決定。”
艾格伯特希望蘇利不要那麼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