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時,渡鴉正坐在一塊石頭上看向洞窟更深處的黑暗。
他維持這個動作已經有幾天了。
但渡鴉從來不覺得幾天的時間能做到什麼。
更準確點來說是,進入妖獸社會到現在,也僅僅隻過去了一周。
這麼短的時間,蘇利能做什麼呢?
渡鴉當然不認為他什麼也做不到,但也沒有想到,短到連埃爾維這個更加需要完整基因鏈的龍,都沒怎麼在乎過的短暫時間,蘇利就已然來到他的身邊。
“啊……”渡鴉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彙聚,最終也隻是說道,“抱歉,我一直都沒有主動想著去找你。”
“然後也沒有主動提升實力,一直都保持著得過且過的狀態。”
渡鴉自己都覺得自己像是在胡言亂語:“此外就是,我也沒有嘗試做些什麼主動了解情報的舉動……”
他有些慌亂,語氣控製不住地加快。
但這一切都止於蘇利不算特彆明顯,但還是可以被察覺到的驚喜表情之下。
微微睜大的眼睛和上揚的嘴角都在透露著他的情緒表現,再配合上口頭說:“我不在乎那些,我現在更關注的是,你居然能一口氣說出那麼多話了。”
“要知道我有時候也會懷疑,”蘇利左手大拇指刮了刮臉側,“時隔那麼久,你是不是仍然沒有習慣人類組織語言的技巧。”
“但現在看來,熟練度可觀。”蘇利向渡鴉伸出了手。
蘇利一直抬著手,眼神中也沒有任何催促含義,顯然給渡鴉留出了足夠的思考空間。但同時,他也順帶扒了扒自己的頭頂。
發絲一如既往地順滑明亮,還有一點點微卷。
渡鴉本能的變成了小烏鴉,動作相當利落的跳到了蘇利的掌心,隨後更是順著蘇利的手臂一路走到了他的頭頂。
直到盤好身子,渡鴉才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了自己人明顯快過大腦的行為。
蘇利莫名地感覺頭頂多了點不正常溫度。
以及……他覺得不隻是人,烏鴉也不經誇。
“我、其實,就是……”
渡鴉乾脆閉上了眼,雖說在黑暗的環境中,不近距離的靠近觀察,也無法發現他是否真的閉上了眼。
“已經習慣了。”他說。
“這個習慣也算是由我一手促成。”蘇利轉過了身,麵向洞窟的入口處時,他又想了一下解釋說,“姑且當作養成遊戲玩家,對待養成角色的浪漫吧。”
“也可以稱之為,跳過大腦思考的條件反射。”
不管是他伸手扒頭發,還是烏鴉踩著手臂爬上腦袋。
可惜好不容易文藝了一把的蘇利,下一秒就遭受到了黑龍的打壓。
維克托莉婭不滿地看著表現特彆自然的一人一烏鴉:“我可沒說過,你可以把他帶走。”
“埃爾維閣下確實說過,他的實力即將跨越到另一個階層。但是閣下要求的是你陪著他,不是讓他陪著你。”
維克托莉婭上下打量了一下表情無辜的蘇利,鼻子裡噴出一道氣音:“還是說你覺得,因為有與閣下相同的血脈,所以就可以肆意妄為,不顧命令?”
“或許這隻是你想得太多。”蘇利嘗試用“或許”壓低話語裡的鋒利程度,“就算是烏鴉,棲息地也不見得非要是洞窟。”
“何況你也知道,渡鴉的實力跨越到另一個階層,是有風險的一件事。既然是有風險的事,那為什麼不嘗試降低風險,而是非要待在這種不適合的環境裡。”
“還是說……”
“難不成在你看來,不管渡鴉成功還是失敗,都無所謂嗎?你口中的閣下是否能緩解症狀,也無關緊要?更甚者是,你在明知道我和埃爾維有著相同血脈的情況下,還是能理所當然地忽視我說的所有的話?”蘇利放棄降低話語裡的尖銳程度時,言辭犀利到極其紮人。
先是以一件對維克托莉婭而言,本就無關緊要的事樹立概念。其次在黑龍的腦中刻下一個,她在不知不覺中,就侵害了埃爾維的相關利益,甚至因為第一個問題的原因,證明她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就已經妨礙了她口中的閣下。
最後以血脈論證身份,蘇利即抬高自己,將自身與埃爾維放在了同一層麵上,還成功避免了對巨龍使用敬稱。
維克托莉婭現在就沒注意到,蘇利仍然在對埃爾維直呼其名。
“我才不是你說的那種,少汙蔑我了。”維克托莉婭瞪著蘇利。
但她一時之前也說不出更多的話。
維克托莉婭說不出口,但蘇利還能說。
“如果你覺得陳述事實,就是所謂汙蔑的話。”蘇利適時地露出了一個不帶感情的笑容。
維克托莉婭咬著牙。
“滾吧。”
黑龍目送著蘇利頭頂一隻烏鴉離開。
絲毫沒有擔心少年會帶著烏鴉直接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