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克萊門斯的身體是元素力量的發展極致,那人類之靈也就隻是精神層麵的發展極致而已。”
當然,這種精神方麵指的不是哲學意義,而是思維操縱方向的怪異影響力。
說話間,蘇利邁步向已經從森林裡衝出來,往他所在地的快速奔跑來的眾人走去。
徒留原地人魚臉上掛滿了震驚之意。
“我一點都不覺得這是可以用‘而已’來形容的。”
“那怎麼說?說我們本來要麵對的隻有一個【虎結果現在還加上了一個能比擬克萊門斯的【靈】?”馬蒂爾達不屑地看了人魚執政官一眼。
不同於前光明聖子,黑暗聖子落後了快速跟上蘇利的艾格伯特一步,聽聞這話,他也隻是神色平靜,眼神毫無波動的說道:“也許這隻是因為,蘇利已經有了針對的方法。”
訴說“而已”,除了情緒上不明顯的輕微發泄,恐怕也有懊惱,為什麼沒有更早地知道【靈】的目的。
如果更早發現,始終在蘇利大腦和心底深處活躍的靈,也許早就被那個即便被影響,卻始終保持自我的少年控製住了。
藍哲是這樣想的,發現人魚和女王一並陷入沉思之後,黑暗聖子已然前去追逐蘇利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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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裡爾終於又一次看見了蘇利。
不知道為什麼,向蘇利所在方向奔跑過來的時候,西裡爾能確切地感覺到自己心底的雀躍感,可當真正靠近後,無論是理性的大腦,還是填充著種種情感的內心,都充滿了愧疚。
“對不起。”西裡爾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眼神裡也不由露出迷茫。
“沒有什麼好歉疚的。”蘇利神色平和,“第二次的攻擊不是並沒有打中我嗎?”
蘇利的話音一落下,西裡爾就不受控製地紅了眼眶,他手足無措地說道:“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會那個樣子。有你在的地方,我怎麼可能會主動向你所在之地發起進攻!”
西裡爾於此時也察覺到了明顯的異常:“我也搞不清楚為什麼那一刻我的大腦裡全部都是要殺死克萊門斯,也許這種想法沒錯,可我也不是那種希望擊殺強者來證明自己實力的人,儘管這樣說會顯得我很虛偽,但是……但是我真的沒有想
要傷害你!”
“我……”
蘇利打斷了他的話:“我現在有好好地站在這裡,完好無損,一點傷都沒有受。就連那元素光柱發出時帶起的風,都沒有將我的頭發吹得過於淩亂。”
“所以,”蘇利摁住了西裡爾的頭,他看著少年在他的手勁之下低下的腦袋,看著他後腦勺上的微旋,蘇利又重新將視線放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那隻手沒有揉亂西裡爾的頭發,也沒有做出任何柔軟的安慰之舉,他就隻是單純的用力摁住。
直到引起空氣震蕩的聲音傳來:
“彆哭。”
戰場是充滿了血腥和罪惡感的地方,彆人因自己而死的時候,也是一場心理折磨。
但這些終究可以稱得上是外物。
西裡爾永遠都不會用那些東西,和親手殺死蘇利的可能相比。
他猛烈地抬起了頭,卻隻看到了蘇利將視線轉向其他熟人身上的模樣。
天際的灰暗已經被轉為澄白,綠眸少年側臉輪廓清晰,許久沒有修剪的鉑金發絲放肆地垂在耳後,正對著光的睫羽,也為綠色雙眸賦予了一層暗光。
好像有什麼變了。
但是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不管是西裡爾,還是其他人察覺到不對了之後的種種愧疚,以及對自己的痛恨,那些全都被蘇利發現,而後三言兩語,他又將所有人安撫下來。
他甚至沒有給其他人留出太多的慚愧時間,就直接開口轉向了與敵人相關的話題。
不管是克萊門斯,還是人類之靈……
西裡爾知道現在很不合時宜,但他還是想說:“蘇利都不害怕的嗎?”
不管是蘇利正麵麵對的【虎還是那個始終想要控製蘇利的【靈】。
無論克萊門斯是否真的具備想要死去的想法,在正式和蘇利交戰,確定蘇利擁有致他於死地的能力之前,【虎】表現出來的態度,一直都隻是,弱者的生死毫無意義。
蘇利,他是個永遠都堅信自己並非強者,就隻是凡人,且不覺得自己是弱者的這件事,有什麼值得慚愧的通透家夥。
但那個時候,克萊門斯想要他死,【靈】隻怕也大差不差吧?
【虎】被入侵的時候,誰能保證他不會發瘋?
而如果克萊門斯發瘋,距離最近的蘇利,就隻會是第一個遭受猛烈攻擊的人。
除了那兩個怪物一般的存在,遠方的人類,也同樣被【靈】影響,從而忽視了蘇利的安危。他們自顧自的向【虎】發起了那種,一旦波及蘇利,就會讓少年死去的攻擊。
艾格哥哥他們呢?
他們或許沒有受到影響,但他們根本無力抵抗近距離的【虎】。
這些東西,他西裡爾都能想到的情況下,蘇利會想不到嗎?
可蘇利又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也隻是安慰起了發現不對的他。
本應放在他自己身上的關注,就像是不存在一樣。
西裡爾露出了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
他本來就是個敏感的少年。
當乞丐的時候什麼沒經曆過?隻是說,經曆的多了,就迫不得已地通透了。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實際上所有的辛酸苦澀都隻有自己知道。
反過來說,表現得如此自然,甚至冷靜的蘇利,是不是也有著彆人難以想象的痛苦呢?
絲毫沒有想到這一茬的蘇利,私以為西裡爾問的是自己在戰鬥的過程中,有沒有產生害怕的情緒。
蘇利便很自然地回答:“當然會啊。”
這一刻,西裡爾感受到了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