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可笑了,可笑得讓她心神崩潰。
“多年以來,我從來沒有選擇傷害過人類,也不曾在人類社會進行過破壞。麵對那些進入妖獸森林狩獵的傭兵,也隻是儘力避開……
可是你們……你們這些人類,又對我做了什麼!?”
晶翼龍的前爪用力地敲擊著地麵,受元素加固過的石板,輕而易舉地裂開。
“我對你們的憐憫,似乎讓你們把我當成了弱小本身!這實在是太過可笑!”
“可笑到如果不用鮮血和你們的生命來填補,或許你們就永遠隻會將妖獸當成所謂的資源,和能與金幣劃上等號的物品。”
晶翼龍眼神裡的嗜殺不加掩飾:“我要光明教皇來到這裡,我要他跪在我的跟前,向他最為尊重的神去懺悔他的錯誤,我要你們這些愚昧無知的人類,時刻銘記血的代價!”
可是結果呢?
最終結果也隻是死了一些無關痛癢的普通人,和光明騎士團的非貴族成員。
教皇的到來遙遙無期,人類生命的存活,也變成了猶如被圈養的牲口一般。
每天,每天都有人死在那些妖獸的口中。
真正能拯救他們的,或者說讓他們擺脫那種被虐殺一般的險惡環境的,反而是試圖在妖獸森林中取得一線生機的光明聖子。
也許叫前光明聖子更加合適。
遭受驅逐和傷害者,懷抱著自以為是地忠於自己的忠誠之心,認為即便光明神無法為他擺脫汙蔑,至少他也不應該,讓自己成為自己心中的落敗者。
左臂斷掉,渾身上下都是傷,被樹葉和破布粗糙包紮的傷口,讓那個人與其說是人,實則看起來不過,反而更像是一個人形的怪物。
“就是他!就是他害得你的孩子死去!那些事情和我們根本沒有關係,放我走,求求你了,求你放我走!”
曾經在約翰和西裡爾眼中,高高在上的大人們,思想和尊嚴被踐踏到,隻剩下為了活著而活著的卑微。
他們伏跪在地,祈求一線生機。
但這番言詞,卻突然打斷了晶翼龍原本想要咒罵,想要傷害,想要殺死,想要將那斷臂男人淩遲的想法……
遂,死去之人成為了突兀發言者。
他被利爪狠狠拍進地麵,四分五裂的身體,讓那些被妖獸們包圍,連續幾天都處於饑餓狀態,甚至生理需求也隻能就地解決的人類,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原來,就是你嗎……”
沒有必要說太多的話,仇恨必須用鮮血來填補。
這一戰,是人類注定舍棄生命之戰。
這一戰,亦是妖獸為了複仇而產生的地獄之戰。
沒有誰能活下去。
他們都是被囚困於地獄的靈魂,即便肉/身還在人間,也隻不過是行屍走肉。
血液橫流,骨刺從小臂上穿透,斷掉的大腿讓艾格伯特單膝跪地,但他卻能清晰看見,晶翼龍身上那同樣斷掉了的巨尾。
不想殺死她……
可是她該死!
即便知道消息的時候太晚,可艾格伯特仍然知道了消息。
儘管代價是深入妖獸森林搜尋的隊伍全滅,以及最後那個走到他身前的人,也以生命,付出了代價。
除此之外,已死之人的留言,仿佛還在耳邊。
“我的兒子才剛剛兩歲,那些妖獸們比我想象的要聰明,他們讓我來找您……”
“我知道我沒有辦法繼續活下去了,但是,我希望您,希望曾經作為光明聖子的您,能仍然對光明神的信徒有一絲憐憫。希望您,能讓我的孩子,有繼續活下去的機會……”
那眼睛裡有著希望,有著根本不應該存在這醜陋人世的美麗希望。
與妖獸森林的妖獸戰鬥中,已經斷掉一臂的艾格伯特曾說:“可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
但那句話,最後也沒來得及被那個尋找他的人聽見。
而現在……
現在的艾格伯特眼前,卻被順著額頭流下的鮮血蒙住視線。
他匆匆用手抹去血液,看到的也就隻是,不遠處沒有被同樣的被困著憐憫,導致已經餓死在原地的稚童孩童……
他沒有被妖獸殺死,看著他死亡的是人類。他沒有被人類殺死,可人類漠視著他就此滅亡。
這個世界就是狗/屎!
沒有誰能改變。
他們都隻能在其間沉淪滅亡。
龐大的恨意無處前往,即便將這股力量針對自我,最終也隻是茫然而又荒唐。
艾格伯特知道自己會死。
那些人類的目光,晶翼龍的目光,以及隱藏在妖獸中的,擁有著黑暗元素的青年的目光。
之後會發生什麼呢……
似乎不用思考,也知道必然是混亂和災厄的實質表現。
而他死後,這個世界又會怎麼樣呢?
那個孩子的屍體會有人幫忙收斂嗎?還是最終如同垃圾一般被掃進垃圾桶?
死在妖獸森林裡的那些人,又能被還活著的人記住嗎?
未來的某一天,會有人為從來都沒有犯過任何錯的他,洗刷冤屈嗎?
不應該來的,如果繼續在妖獸森林,已經有所通悟的他,或許最終也能尋到一處靜謐之地,和妖獸作為鄰居,平靜而又孤獨地存活下去……
但那仍然隻是夢中畫麵。
——艾格伯特,死亡。:,,.,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