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人擁有一張典型的娃娃臉。臉型圓潤,額頭飽滿,白皙水嫩的臉蛋吹彈可破,臉頰處還微微泛著健康動人的粉暈。兩彎新月眉濃淡相宜,彎出柔和自然的弧度,小巧挺翹的鼻子下是一張淡粉色的櫻桃小嘴,此刻正微微張著,表現出驚訝。
因為這張臉竟是意外地令杜若眼熟,尤其是鏡中那雙小鹿般的眼睛,顧盼之間清澈靈動,與她原本的眼睛如出一轍,因著睫毛被水打濕,更襯得一雙眼睛黑亮水潤。
杜若迷蒙地眨眨眼,這張臉像她,又不像她,如果非要有一個準確說法,那麼這張臉是升級版的杜若,每一處五官都與她相似,但每一處卻又比她精致那麼幾分。尤其是皮膚,水當當滑嫩嫩,杜若湊近鏡子仔細觀察,竟找不出一個毛孔,整張臉粉膩光潔得讓人羨慕。
不過,現在她是這張臉的主人啦,杜若心情頗好地一笑,鏡中的人頓時像太陽下的一朵棉花糖,甜暖可人,兩個淺淺的酒窩讓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軟萌甜美。
杜若感歎,這具身體的年齡與她相差不多,但皮膚狀態卻比她要好很多。而且原主每天還用那麼厚一層化妝品將自己的臉“全副武裝”起,在這種情況下,沒有長痘、沒有過敏、沒有色素沉澱,還真是天生麗質啊。
杜若實在搞不清楚原主的想法,為何要將這麼一張可愛的臉,畫成那副成熟美豔的樣子,完全將自身的優點遮蓋起來,害她在洗臉前竟沒有認出這張臉與她如此相像。
穿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能擁有一張和之前相似的臉,杜若的心總算有那麼幾分踏實和安定,畢竟熟悉感是令人獲得安全心理最有效的途徑。
懷著這份僅有的安全感,杜若臥在公司會客室的沙發上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杜若是被一陣鬨鈴吵醒的。
她在睡覺前特意用手機設了鬨鐘,這裡畢竟是公司,如果被其他同事發現她將公司當出租房用,還不知道會引發出什麼傳言。
去洗手間匆匆洗漱了一番,沒有化妝,隻薄薄塗了一層透明的防曬,又去更衣室換了一套輕便休閒的衣服,杜若活力滿滿地走出寫字樓。
時間還早,對於上班族來說,這時他們正處於早起擠地鐵和再睡一會兒的拉鋸戰中。但對於整個城市來說,四衢八街、胡同裡弄已經完全生動鮮活起來。
杜若所在的寫字樓比鄰車水馬龍的城市主乾道,寬闊的街道旁,放眼望去,鱗次櫛比的華廈高低聳峙,現代、精英等氣息強勢席卷而來。向寫字樓群的後方走上一小段路,則漸漸有了煙火氣,小販的吆喝叫賣聲,遛狗買菜的街坊鄰居互相打招呼調侃,混雜著油條的焦香、豆漿的濃鬱撲麵而來,杜若聽到了自己的肚子在咕咕作響。
隨便找了一家早餐鋪,點了剛剛就十分眼饞的豆漿油條,美美地飽餐一頓,杜若覺得自己又是一個元氣滿滿的美少女了。
付完錢,剛要離開,便被人叫住。
“誒!小姑娘!”
覺得自己是小姑娘的杜若轉身看去。叫住她的是一個年輕男人,這個男人乍一看陽剛粗獷,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寬額濃眉、高鼻大嘴、張眉努目,下巴處還有未刮乾淨的青色胡茬,有風拂過時,能聞到清冽的刮胡水味。
男人有那麼點不修邊幅,頭發看起來好像很久沒有打理過了,穿著更是隨意,結實高大的身體上套著鬆鬆垮垮的文化衫和寬大肥碩的大褲衩,光腳踩一雙運動鞋,那鞋倒是乾淨得很。
與粗獷長相不甚匹配的是男人的笑容。此刻正賊兮兮、雙眼放光地看著杜若,一看就像是要騙小白兔回家的大灰狼。
杜若警惕地後退一步,轉身想走。
男人急道:“小姑娘,你怕什麼,我又不是壞人。”
相由心生,你長得就不像好人!杜若默默在心中回答,忍不住又後退兩步。
男人的嗓門也粗獷,這一嗓子將早餐鋪中吃飯的人吸來了大半,大家都動作一致地扭頭。
男人露出一口整齊的大白牙,下巴衝人最多的地方一揚,“你看,這周圍都是人,我就算是壞人,敢在這裡對你使壞嗎?”
杜若順著男人的示意看去,早餐鋪設在小飯店的外麵,初夏的清晨氣溫宜人,許多人都喜歡在室外就餐。早餐鋪旁邊還不時有人經過,來來往往,人氣旺盛,看起來確實是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那你有什麼事?”杜若仍然保持著警惕。
男人聞言,心道,有門!又堆起那副賊兮兮的笑,“小姑娘,我其實就是想找你幫個忙。”
“你說。”杜若不錯眼地盯著他瞧,現在看著倒不像壞人了,可又有點像那些忽悠人十分在行的街頭業務員。心想,你要是忽悠我買東西、辦卡、掃碼,我立馬轉身就走。
果然,下一秒,男人拿出手機劃拉幾下,然後將屏幕轉向杜若,“你看這個。”
還未等杜若說出拒絕的話,一陣熟悉的、帶有魔性的音樂響起。屏幕上也不是二維碼,而是一段視頻,視頻中一群精氣神分外在線的大媽們穿著統一樣式的鮮豔服裝,正隨著音樂集體搖擺——
海草海草海草海草,隨波飄搖,海草海草海草海草,浪花裡舞蹈……
“《海草舞》呀。”可能是音樂太具魔性,杜若失了防備順口搭了話茬。
“哈哈,看樣子你肯定會跳!”男人一副得逞的樣子。
“我不會。”
“你會!”
“我真不會。”
“你真會!”
“我都說了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