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簡直要被這軟糯糯的聲音萌化, 尋聲看去，隻見一個隻及到她腿高的小女孩正仰起小臉, 黑葡萄般滴溜溜圓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著貨架上的五彩雲團，精致的小下巴一縮一縮, 是花瓣一樣的小嘴在忍不住咽口水。小女孩大約隻有三歲多, 穿著一身可愛的小花裙子, 露出肉肉的藕節般的小胳膊小腿，胖胖的小手裡還舉著一張讚新的百元大鈔票，踮起腳努力地想遞給貨架後麵的小販。又饞又萌又精靈的樣子, 看得杜若心都軟了。
小女孩身邊明顯沒有大人跟隨, 杜若向四處看看，也並未覺得誰像她的家人。
杜若不禁蹲下身，用刻意裝嫩的聲音問：“小朋友, 你怎麼自己在這兒啊，爸爸媽媽呢？”
小女孩歪頭看向杜若，眨眨眼睛, 長長的睫毛撲棱了幾下，“我沒有跟爸爸媽媽出來啊。”說完又情不自禁地轉向棉花糖，抿了抿小嘴，將手中的錢使勁晃了晃, “叔叔, 給我拿一根綠色棉花糖。”
小販為難地說：“小朋友, 你拿這麼多錢, 身邊又沒有大人，叔叔不敢賣給你呀。”
小女孩明顯失望了，眼睛裡的神采都淡下來，可還是不舍得將目光從那些雲絮般的糖團上移開。
杜若見狀，笑著說:“我幫她買一支吧。”
小販咧嘴笑開，將一粉一綠兩支棉花糖遞過去。
“謝謝姐姐，一會兒我讓舅舅還你錢。”小女孩接過棉花糖，迫不及待放到嘴邊。
那棉花糖比小女孩的腦袋還要大兩圈，這啊嗚一口，整張臉都像是要埋進雲朵裡，又好笑又可愛的緊。
杜若見她吃得香甜，也忍不住伸出舌尖，卷了一團雲絮入口中。吃完一口後，見小女孩正眼巴巴看著她。
“姐姐，你的粉色看起來也好漂亮、好好吃的樣子。”
小女孩沒有一個字在說自己想吃，但每一個字都在表達自己想吃。杜若忍俊不禁，當下將棉花糖轉到自己沒有咬過的一麵，示意小女孩大膽吃。
小女孩猶豫半響，還是獨擋不住誘惑，小心湊過來，一邊看著杜若的眼睛，一邊小小地咬了一口。
“粉色真的也好好吃啊。”小女孩眼睛亮了，滿足地舔了舔嘴邊殘留的糖絲，將自己的淺綠色棉花糖遞給杜若，“姐姐，我也給你分享，老師說分享才會快樂。”
“好啊，姐姐也很想嘗嘗綠色是什麼味道呢。”說著用手指拈了一塊放進口中，“綠色好像和粉色味道一樣啊。”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其實不管什麼顏色都是用食用色素勾兌的，但小女孩堅決不肯相信。
杜若看到她那認真的小模樣，忍不住逗她，“那姐姐再嘗一口好不好，嘗嘗到底哪裡不一樣。”
“可是我都給你分享過了啊。”小女孩有些糾結，皺起一張可愛的小臉，認真地想了想，最後還是將自己的棉花糖伸向杜若。
杜若笑著低下頭，一道散漫略帶嘲意的聲音響起，“杜若，你還真是長能耐了，連小朋友的東西都騙。”
杜若作勢要咬棉花糖的動作頓住，這聲音？她帶著不好的預感轉頭，隻見顧淵正站在她們身後，清俊的眉眼掛著若有似無的不屑，似笑非笑的樣子讓杜若憋氣。
顧淵穿的仍是上午那身衣服，衣領微敞，露出性感的喉結，一手插兜，一手隨意地把玩車鑰匙，舉手投足間儘顯矜貴優雅。已經斜入天角的天光將他的麵容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光暈，更襯的他俊逸不凡，整條充滿煙火氣息的熱鬨街市在某一刻都成了沉默的背景板。
杜若暗咒一聲，妖孽！怎麼這麼倒黴，連在這種地方都能碰上顧淵。她沒有發現，身旁的小女孩默默加快了吃糖的速度，恨不得把臉都埋進大團的糖絲裡。
杜若不加掩飾的情緒清晰印在臉上，在想什麼，顧淵這種人精一目了然。見杜若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頗覺得心裡好受許多。
上午，自從杜若隨沈富思離去，他好幾次都在工作中走神，不知不覺就會想起樓梯間裡的那一幕。剛才杜若不計形象半蹲在小攤鋪下，哄騙小朋友手中的東西，又與昏暗燈光下帶著魅惑眉眼不同，那時的杜若像是個迷失在人間的妖精，而方才眉眼彎彎，笑意盈盈，又自有一種甜軟和美好，讓顧淵的目光不由深了深。
杜若對於顧淵的數落，自然不服氣，小聲嘀咕著，“我哪有哄騙小朋友東西吃。”
“我們是在分享。”小女孩嫩嫩的聲音插進來。
杜若立刻笑開，“聽到沒有，是分享。”
“靠一個三歲娃娃幫你說話？真有出息。”顧淵嗤笑一聲，將目光轉向小女孩，“糖果，把糖給我，不準吃了。”顧淵向小女孩伸出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掌。
小女孩馬上將糖藏到身後，一邊舔著嘴唇邊的糖絲一邊搖著頭慢慢向後退。嗚嗚，怎麼辦，她後悔剛才出聲替姐姐說話，不然她不會這麼快就沒糖吃。
什麼情況？杜若這才後知後覺發現小女孩和顧淵竟然有那麼幾分相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