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幾個凍梨, 五條凍魚,每一條都是四五斤重,還有五斤羊肉, 自家醃製的酸菜和各種醬菜、剁椒更是不能少。
滿滿的一大竹筐,梁琴帶著星寶早早的出門,等在村口,坐了牛車進城。
“這麼大的竹筐, 都能占一個人的位置,我都坐不下了。”等著坐車的大嬸抱怨道。
那竹筐滿滿當當也不知道放的啥,上麵還蓋著東西看不到,大嬸心裡很好奇。
大嬸語氣泛酸道:“這麼多東西, 就拿兩個人的錢可不行, 再說她還帶著一個孩子, 怎麼著也得拿三個人的錢。”
沒你過的好, 還不能擠兌你一下,讓你多出一點錢。
說酸話的大嬸很有信心,這可是送上門的錢, 老牛頭肯定會答應。
“一個大人兩毛錢, 小孩子一毛錢, 我這規矩都定了幾十年, 從來沒有變過, 你要是覺得坐不下,那就下去走。”牛老頭道,護著星寶懟了那個大嬸幾句。
大嬸:你腦子沒問題吧, 我可是站在你這邊啊。
牛老頭表示:他的牛車,他做主。
大嬸嘀咕了幾句,把自己的東西往身邊拉了拉, 閉上眼睛不說話,就好像剛才擠兌人的不是她一樣。
“彆理她,她就是眼饞你們家星寶學習好。”
“星寶快坐下,這裡有位置,我這個墊子給你坐。”
“梁嫂子,你坐這裡,這裡位置寬敞,竹筐也放得下。”
有人說酸話,自然也有人說好話,星寶現在可是向陽大隊的驕傲,看到這孩子,一個個嬸子嫂子都露出了笑容。
年長的嬸子們想著自家能有這樣一個孫女,年輕的小媳婦們則盼著可以生一個這樣的閨女。
星寶特彆受歡迎,連帶著梁琴在向陽大隊的人緣也好了許多。
家長們都湊在梁琴身邊說話,一個個跟梁琴請教養娃的技巧,怎麼養才能讓孩子又懂事又學習好。
一路上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公社。
牛老頭把牛車停在一棵大樹下,眾人紛紛下車,等下午三點左右,大家夥還在這裡坐牛車回去。
“需要我送你一程不?”牛老頭問道。
梁琴把竹筐給背了起來:“不用。”
牛老頭道:“下午回來彆著急,我會等著你們。”看著星寶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
星寶甜笑道:“謝謝爺爺。”
梁琴背著竹筐,帶著星寶直接去了公社,跟門衛大爺說了一聲,要找蘇明遠。
門衛大爺笑嗬嗬道:“丫頭,我認識你。”
門衛大爺也看過星寶被采訪的那份報紙,對上麵那個長得好學習好的小丫頭,一眼就記住。
“你們先進來暖和一下,我去給你們叫人。”門衛大爺笑道。
門衛室裡麵生著爐子,邊上還烤著幾顆花生,門衛大爺抓了幾個遞給星寶,讓她慢慢吃。
蘇明遠很快跟著門衛大爺過來,跟梁琴打了個招呼,看到星寶就露出一個笑臉:“小星星。”
“蘇哥哥。”星寶甜笑道。
蘇明遠謝過門衛大爺,從身上掏出一盒煙遞了過去:“拿著吧,我平日裡也不抽。”
那盒煙就少了幾支,還是蘇明遠求人辦事的時候給了彆人,他自己不抽煙。
門衛大爺笑的高興,他可是個老煙槍,一看就知道這煙很好。
“小蘇乾事放心,下次她們再來,我還讓她們進來等。”門衛大爺道。
蘇明遠領著梁琴和星寶出門,七拐八拐就走到了公社的後麵,那是一排比較低矮的房屋,勝在乾淨,打開之後,裡麵地方不大,就隻有兩間正房,一側搭建了廚房,角落裡搭建了廁所,還有一個小小的院子,葡萄架子爬滿了小半個院子。
“快進來,地方有點小。”蘇明遠道。
他自己住,家具不多,但收拾的很乾淨,一點兒都不像是單身男人的家。
“收拾乾淨點,自己住著也舒服。”蘇明遠道。
梁琴讚許的豎著大拇指,不愧是大城市裡來的小夥子,覺悟就是高。
“小蘇啊,你一個人住在城裡,肯定沒準備啥過年的東西,這些東西你收下。”梁琴道。
凍梨,魚,一隻野兔,還有羊肉,當然更少不了梁琴自製的醬菜還有剁椒,滿滿的放了一桌子。
“小蘇,你也彆跟嬸子客氣,都是自家做的東西,你要是不收下,以後嬸子也不好意思找你換票。”梁琴道。
星寶身體弱,醫生給開了許多星寶可以吃的營養品,價錢貴不說,每一樣還需要票。
蘇明遠道:“那些票我也用不到,給小星星用挺好的。”
梁琴道:“這些東西也都是嬸子自己做的,不值錢,你快收下。”
話說到這個份上,蘇明元笑著點頭,把東西收了下來。
“這一份是我給寧醫生準備的,也不知道寧醫生今天忙不忙?”梁琴問道,怕自己直接送過去,會給寧醫生帶來麻煩。
蘇明遠道:“交給我吧。”
送完了年禮,梁琴帶著星寶直奔供銷社,開啟年前的最後一次大采購。
糖果,買。
瓜子,買。
點心,買。
紅糖白糖,買。
總之就是一個字,買買買。
母女倆從供銷社出來的時候,看著再次被填滿的大竹筐,那叫一個高興。
“雖然是瑕疵布,但是一點兒都不耽擱用,正好給你做一件碎花的新棉襖,過年的時候穿。”梁琴看著手裡那塊兒紅底白點的碎花棉布笑道。
“爸媽也做。”星寶道,指著竹筐裡放著的兩塊布料道。
一塊兒軍綠色,一塊兒淺藍色,是用布票買的,上次公社給的獎勵今天過來正好用掉。
“你這孩子可真是倔強,媽身上的衣服都還能穿,用不著做新衣服。”梁琴數落道,心裡卻很高興。
閨女心裡想著她。
星寶道:“咱們是一家人,所以都要穿新衣服。”
買都買了,又不能退回去,隻能做一身新衣服過年穿。
“我嫁到你們老韓家這麼多年,過年從來沒有從上到下的做一身新衣服,還是我閨女孝順,給我掙了這麼大一塊兒布回來。”梁琴笑道。
韓建華樂嗬嗬道:“好閨女。”
布料足夠大,韓建華也能做一身新衣服,而且這個顏色他很喜歡,做出來就跟軍裝一樣。
梁琴手腳麻利,兩天的時間就把新衣服給做了出來,穿在身上試了一下,非常的合身,人也很精神。
韓建華把手洗了好幾遍,這才小心的穿上,恨不得現在就穿著新衣服出去轉悠一圈,享受一下彆人羨慕的眼神。
閨女給掙的布料,你們有嗎?
嘚瑟,高興。
梁琴看不下去的開口道:“先收起來,過年再穿。”
她也做了一身新衣服,試了一下之後就收了起來,倆口子都很盼著過年。
臘月二十五,村子裡的大喇叭一大早就響了起來,大隊長的聲音響起。
“今天殺年豬,每家每戶都早點過來幫忙,完事咱們分豬肉。”大隊長接連喊了三遍,喊的向陽大隊的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
殺豬,分肉。
大人小孩的臉上都帶著大大的笑容,小孩子們一窩蜂的跑過去看熱鬨,順便等著分一碗殺豬菜吃。
空曠的土地上,幾口大鍋已經燒熱,鍋裡的開水不一會兒就變得滾燙。
幾頭大肥豬綁好了被抬過來,青年們擦了一下額頭上的熱汗,卻沒有一個人喊累,心裡巴不得這些豬再肥一些才好。
越肥分的肉越多。
“小姑快點,我們去看殺豬。”小航衝進來說道,臉上的神情很急切。
小雪落後了一步,伸手在小航的身上拍了一下:“你彆催啊,讓小姑把衣服穿好。”
星寶穿了一件厚棉襖,腳上是一雙兔皮的靴子,頭上帶著白色的兔皮帽子,毛茸茸的帽子帶在頭上,顯得星寶的臉更小。
“小姑穿這一身可真好看。”小雪看完之後讚歎道,語氣卻沒有多少嫉妒,這樣的衣服也就穿在小姑身上才好看,像她皮膚這麼黑,穿的就是一雙灰色的兔皮靴子,手套也是灰色。
“都好看。”星寶看著小航和小雪道,最近半年韓家人沒少抓到野兔,兔皮沒有買,攢下來給家裡人做了幾雙兔皮的靴子和手套、帽子,帶上之後果然很暖和,至少這個冬天,韓家人的手上還有耳朵都沒有生凍瘡。
星寶最後帶上手套,跟著小航和小雪往廣場上跑,廣場上現在人很多,大人們已經都在了,來回跑的小孩子也不少。
三人還碰到了同樣過來看熱鬨的胖子他們,還有五年級的鐘誌和韓思行,韓思行眼尖,一眼就看到星寶,拉著韓思行就走了過來。
“姐,自從公社回來之後,我們都好長時間沒見麵,我好想你哦。”韓思行道,聲音還帶著一點點委屈。
星寶直接給了韓思行一個白眼,無語的看著韓思行道:“如果我沒有記錯,我們前天還見過,而且沒放假之間,咱們在學校裡每天都能見到。”
韓思行:“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姐,我們已經整整三年沒見麵,我當然很想你。”
肉麻兮兮,雞皮疙瘩起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