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告訴自己,絕不能把自己的女兒置於危險之中。
元永業懷著一種釋然的心情,同幕僚說:“王解元是個好後生,但枝姐兒沒必要去蹚這趟渾水,將來自然有更好的人配她。我家枝姐兒配得上頂好的郎君。”
幕僚跟了元永業許久,他隱約有些明白元永業的意思,便道:“您說得是。小的再去替咱們姑娘物色郎君,秋闈舉人榜上,多得是青年才俊,我記得還有個真州考生,也不過是十八歲而已,亦未曾娶妻……”
元永業來了興趣:“噢?是嗎?”
兩人在元家甬道上漸行漸遠。
王右渠在穿堂裡,將這番話聽得明明白白。
他本來想,今日示好之後,便請鄧掌櫃替他做媒。
如今看來,元若枝的父親壓根看不上他。
可他沒有辦法讓人相信,他的父親是無辜的,除非替父親翻案。
王右渠離開元家之後,簡單收拾了行李,辭彆了鄧掌櫃。
鄧掌櫃忙不迭勸道:“二月便是春闈,解元你現在回真州?年裡趕得過來嗎?”
王右渠說:“年前回不來了。家裡還有老母親,我辦完事,陪母親過了年,最早也要正月後才能回來。”
鄧掌櫃痛心疾首:“這一來一回,得耽誤多少工夫?解元你前程大好,有什麼事非回去不可?”他情急之下,說話就口沒遮攔:“解元,若是為奔喪……”
王右渠說:“不是。家中隻剩我與母親,母親雖老邁,卻還康健。”
鄧掌櫃拍大腿道:“解元,若不是奔喪,彆的事全是小事!您可彆衝動啊。”
王右渠笑著搖搖頭:“不是小事,也不是衝動。”
鄧掌櫃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什麼事值得王右渠耽擱學習的功夫回真州。
科舉三年一次,這次錯過,可是要等三年之久。
人生有多少個三年經得起浪費?
王右渠見鄧掌櫃都快著急上火了,便道:“此次回去,我便將母親一同接來,到時候……興許要請母親為我操持婚事。”
鄧掌櫃一下子就想通透了,倒不是他突然變通達了,而是事實明擺著嘛,除了他家東家,還有誰值得王右渠這般……可以說是魯莽行事。
鄧掌櫃也不勸了,他笑著說:“解元快回去吧!”
科舉三年一場,來日方長。
可他家姑娘可不是年年都等人的!
王右渠作揖告了彆,踏上了回真州的旅途。
顛簸的路途上,他腦海裡一直浮現著父親臨死前心如死灰的樣子。
他的父親臨死都很難相信,自己的老師會偷竊他的注疏,還栽贓於他。他也不知道,他的恩師,竟然讓他和他的妻子孩子,永永遠遠地受人唾罵。
王右渠心裡躥著一團燒了十來年的火。
他的父親多麼醇厚善良,事發之後都叮囑他說:“此事我不再計較,隻當是我還老師的恩情。右渠,你也不要再計較。”
王右渠可以不計較那人毀他父親的名譽。
但無法不計較,父親為此事鬱鬱而終……
他做了父親六年的兒子,卻守了父親遺願十年,是時候將討回一個公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發個紅包。感謝大家一路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