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延群擦著冷汗起來,卻戰戰兢兢不敢坐。
聶延璋笑容燦爛:“四皇兄彆怕啊,孤是來救你,不是害你的。”
聶延群冷汗越來越多,仿佛見了活鬼。
“孤能幫你……”
聶延璋粗略說了一些事情。
聶延群瞪大了眼睛,漸漸敢坐下來,隻是還不敢置信地問:“太子說的,都是真的?”
聶延璋瞥他一眼道:“愛信不信。有一點你需得知道,孤隻與喬貴妃母子三人過不去,可他們卻不同,他們同每一個人都過不去。”
聶延群腦子很亂,他想了好半天,吞噎了一下口水,才堅毅地道:“好,我聽太子的。”
在無上皇權的引誘與大皇子的威脅之下,聶延璋這個瘋子是個更好的選擇。
聶延璋此時才說:“在此之前,你得答應孤一件事。”
聶延群信誓旦旦道:“太子請說,一定全力以赴。”
聶延璋起身撣了撣衣擺上的塵埃,徐徐抬起的眼眸裡,光芒冷厲:“斷了你對元家小娘子的念頭。”
聶延群怔住,聶延璋竟是為了區區一個小官之女,來同他談條件?
他被聶延璋的目光駭住,下意識點了點頭,道:“知道,知道,我回去便另定側妃人選,絕不沾染元家小娘子。”
聶延璋帶著陳福走了。
聶延群眼睛還睜得很圓,心狠手辣、喜怒無常的太子,原來也會喜歡女人。
陳福隨聶延璋出了聶延群的私宅,忍不住問聶延璋:“殿下果真要與四皇子聯手麼?”
聶延璋上了馬車,閉著眼輕啟微勾的薄唇:“他沒坐龍椅的命,給孤做墊腳石罷了。”
陳福苦笑了一下。
如此才是最好。
沒多久,元若枝這邊就聽到了消息,四皇子另納側妃,也無人再上元家探口風。
她不必給四皇子做側妃了。
元家還沉浸在突如其來的喜悅中,元若枝卻隱約猜到了緣故。
明明她同陳福說過,不要他出手的,他究竟是用什麼代價打消了四皇子的念頭?
元若枝不知不覺把一指長的釵攥在手裡,紮疼了掌心,良久才回過神。
元若枝吩咐玉璧:“讓前院備馬,就說我要去清疏齋。”
玉璧扭頭就去了。
元若枝在書房裡寫下一封信,揣在袖中。
她一定要讓聞爭燁四肢健全,好好地活下來。
為聞爭燁,為她自己,也為了他。
.
穆國公府。
聞爭燁回府之後,幾乎所有時間都在前院練功。
他著一身窄袖短打,手裡拿著一柄彎月弓,射百步之外的靶,每一支箭,都輕而易舉穿過靶心,準確無誤。
國公夫人派的人又來了,管事抱著一摞畫像過來,小心賠笑:“世子爺,夫人讓小人……”
聞爭燁旋身,一箭射在管事腳跟前。
鐵箭簇在石磚地麵上鑿出一道淺坑,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就站在那兒說,不準靠近。”
管事臉色大變,嚇得不敢前進半步,隔著一射之地,道:“世子爺您就看看,都是沉魚落雁的好姑娘,沒準兒您就有喜歡的,願意去見一見呢?”
聞爭燁笑了一聲,揚著眼尾問:“沉魚落雁?”
管事以為世子終於感興趣了,笑道:“是、是啊!”
聞爭燁收起桀驁的笑容,說:“仙女下凡也沒有小爺我這一箭射得漂亮。”
“咚——”一聲,又一箭射在靶心上,羽尾錚鳴。
他看著靶心,表情癡迷。
管事:“……”
到底是年輕,不知道姑娘的好,滿心眼兒都是射箭騎馬打仗。
但這番話,他也不敢同聞爭燁胡說,他怕聞爭燁射他腦袋,讓他見識見識,到底是姑娘有意思,還是射箭有意思。
管事愁眉苦臉地抱著美人畫像,急得跺了跺腳。
聞爭燁這廂還沒射過癮,他的幕僚過來送了一封信給他。
幕僚低聲說:“世子,是大皇子托人送到我手中的……”
聞爭燁瞧了一眼,直接就撕了,輕嗤一聲:“什麼玩意兒。”
幕僚:“……”
他不禁提醒道:“世子,這信是大皇子親手寫的。您、您就這麼撕了?”
聞爭燁覺得好笑:“又不是禦筆。小爺還給他供起來不成?”
幕僚想說不敢說出口,太子繼位乃天方夜譚,大皇子最有可能繼承大統,如今不是,日後萬一是呢……
幕僚又道:“宮中有消息,說今上近日在吃藥,太醫院下的重藥。”
“哦。”聞爭燁道:“沒準兒風寒了呢,這時節病了很正常,我也覺著有些涼颼颼的。”
幕僚:“……”
幕僚無奈才小聲說:“國公爺的意思,他不便出麵,讓您還是去見一麵。”
聞爭燁道:“不見。”他收了弓,說:“我去瞧瞧新製的沙盤,誰也彆來打攪,否則小爺一個沒注意削了誰的腦袋,那可真冤。”
管家:“……”
幕僚:“……”
兩人不敢追去叨擾,聞爭燁可不是紈絝子弟,他是戰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常勝將軍,殺人見血,稀疏平常。
聞爭燁這廂還沒回書房,又一封信送來了,還是個無名者。
幕僚跟上去,心說聞爭燁又要撕了,他好歹得知道是誰送的。
哪知道聞爭燁一打開信,眼睛就亮了,笑得絢爛:“備馬,我要出門一趟。”
幕僚:“……?”
聞爭燁懷揣那一封信,興致勃勃出門,快馬加鞭趕去信上的地點,比去商場殺敵還著急。
待到了地方,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戴帷帽的人——居然是個女子。
這……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