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聶延璋語塞後,王右渠還是道:“臣謝殿下願意秉公行事。”
這句謝,此刻就顯得不那麼有分量了。
聶延璋心裡不爽快,冷哼了一聲,忽又揚著唇角道:“狀元郎,花燈節夜,她收了孤的花燈。”
王右渠眉目裡的確有幾分訝然,但他很快又淡淡道:“那又如何?她能收殿下花燈,也能扔了殿下的花燈,再收旁人的。”
聶延璋氣得笑了一聲,這人可真狂。
可偏偏,王右渠說的有道理。
便是成了親的人,都能和離再嫁,何況元若枝一個待嫁的姑娘。
還不待聶延璋說什麼,王右渠瞧著他身後大步走過來的大皇子,道:“太子殿下,與其白日做夢,您還是多顧及您自己吧。”
聶延璋順勢看過去,大皇子迫不及待要過來與王右渠說話。
王右渠卻也不管聶延璋的心情,作了揖,便走了。
聶延璋手上卻攥著拳頭,骨頭哢哢作響,臉上笑著讚:“很好。”
陳福瑟瑟發抖,這、這狀元郎可真不簡單,將殿下氣得天靈蓋都要掀起來了。
王右渠衝迎麵走來的大皇子,行了禮。
大皇子十分愛重地想扶他起來,滿麵笑意:“狀元郎,今日勞累了。”
王右渠不動聲色避開與大皇子有身體接觸,淡聲說:“尚好,不累。”
大皇子有意再與王右渠親近,奈何王右渠與誰都是淡淡的,頗注意分寸,隻略與聶延璋多說兩句而已,與大皇子打過招呼,便也辭了彆,準備打馬遊街的事情。
陳福瞧著王右渠風光無限,處處受人追捧的模樣,勸道:“殿下,他剛中狀元,自然風頭無兩。但他再怎麼風光,終究也隻是個臣子,您同他計較什麼。”
聶延璋不同王右渠計較,一個小小狀元郎,他還不至於放在眼裡。
他在意的是,王右渠說的那句話。
——她能收殿下花燈,也能扔了殿下的花燈,再收旁人的。
倘或……元若枝當真扔了他的花燈,去收彆人的花燈呢?
聶延璋一想到這一樣一幕,血液都在沸騰,臉色陰沉沉,幽暗的眸光恨不得吞天蔽日。
這可是長街,來往都是人,可彆在這種時候,就拿了新科狀元的腦袋來發瘋。
陳福心驚道:“殿下,殿下……”
聶延璋彎唇一笑,神色如春風和煦:“回宮。”
他不會讓元若枝扔了他的花燈,永遠不會。
除非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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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若枝是從家中人口中聽說王右渠中了狀元。
元家算是與王右渠略有淺交,以元若柏的名義,送去了一些薄禮。
元永業為湊個熱鬨,也要送一些禮過去,他便找元若枝商量。
元若枝知道王右渠高潔清貧,便建議元永業送一些實用的東西,筆墨紙硯算一些,尺頭、衣飾也算合用。
元永業喜滋滋列下單子,讓人將東西給到元若柏的手上,一並送了去。
下人還沒回來時,狀元遊街,正好遊到元府門前的大街,元家下人就跟瘋了一樣,一窩蜂跑出去看。
元若枝還坐在院子裡,其他姊妹們,卻都按捺不住了。
元老夫人開了金口,準大家在自己家中院子裡看,元若靈便過來拽元若枝一起出去。
元若枝其實是想給王右渠道賀的,她不便同他私下相見,借著這樣一個機會道賀,倒也不錯。
她放下給老夫人做了一半的鞋襪進笸籮,去了元家前院,在門口觀看狀元遊街的盛景,當真是萬人空巷,比花燈節那一天晚上,還熱鬨。
王右渠坐在高大的駿馬上,身穿華服,左右乃是靠雙腿走路的探花與榜眼,身後跟著文武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