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2 / 2)

香火獸在六零 紅葉似火 17189 字 4個月前

但陳福香似乎明白了什麼,咬住下唇苦澀地問:“那平安寺被砸也是因為這個嗎?”

雖然尼姑們都下山了,也很少有香客了,可平安寺也是養育了她的地方,是她的家。眼睜睜地看著佛像被推倒,房頂上的瓦片被撿走,橫梁拆了下來弄下了山,她心裡很不好受。

岑衛東雖然不清楚平安寺在哪兒,不過他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安慰她:“也不完全是。這裡麵有很多原因,你多看語錄,就明白了。”

“哦。”陳福香默默地垂下了頭,情緒有點低落。

見她不吭聲,岑衛東料想她是為此不大開心。這姑娘單純性子純善,怕是見不得這種事,也很正常,他想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三年前就去了越南戰場,負傷回來,看到這亂象也是痛心疾首。

“都會過去的,挫折隻是暫時的,我們要相信偉人,相信黨,相信國家。”對於這一點,岑衛東一直深信不疑。

聽不懂!陳福香瞅了他一眼,收起了課本說:“我的作業寫完了,我回去了。”

陳向上已經弄好了彈弓,迫切地想試試效果,拉著她說:“還早啊,你回去乾什麼?走,跟我去打麻雀。”

陳福香點頭,跟著他站了起來,一起出了門。

岑衛東見了,搖搖頭,歎道:“還真是個孩子。”

四奶奶聽到這話,說道:“現在已經好多了。福香那孩子命苦啊,四歲那年發高燒燒傻了,腦子一直保持在四歲的時候,直到去年分了家,她哥哥天天教,又送她去學堂,她才慢慢變聰明了。”

岑衛東挑了一下眉,狀似不經意地問:“還有這種事?”

從沒聽說過傻子還能突然變聰明的。

四奶奶沒聽出他的懷疑,一邊收拾,一邊說:“可能是她娘在地下保佑她吧。”

老一輩都迷信,哪怕現在口號喊得響亮,也改變不了農村人根深蒂固的觀念,大家對於神鬼一說,還是很相信的。

但岑衛東不相信。這世上若是真的有鬼神,那他那些犧牲的戰友怎麼不入他的夢呢?

不過四奶奶的這番話倒是能解釋得通,陳福香身上為何會有一種不諳世事的純真懵懂。從這個層麵上來講,說她是個孩子還真沒錯。隻不過這個孩子特彆乖巧、漂亮、可愛,身世又淒慘,惹人心憐,讓人忍不住想疼她。也不知道她那父親和繼母怎麼就狠得下心如此對她。

“也有可能,畢竟福香這麼乖巧,這麼可愛。”岑衛東順口道。

四奶奶點頭:“可不是,不過她也算苦儘甘來了,陽陽啊特彆能乾,一個人能掙兩三個的工分,對福香又好,我就沒見過他這麼好哥哥……”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等藥煎好後,岑衛東把藥汁倒了出來,藥渣倒了,將瓦罐洗乾淨後對四奶奶說:“我去房老爺子那兒了。”

除了一日三頓的中藥,房老爺子還會上午、下午各給他針灸一次。

四奶奶點頭:“你弄完了,早點回來吃晚飯。”

岑衛東笑著點頭,然後出了門,走到三隊和四隊交界處的時候,看到陳福香跟陳向上在一個小山坡上玩彈弓,拿著彈弓比賽誰能打中樹上的麻雀。

這可真是快樂無憂的童年啊。他嘴角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正欲轉身往房老爺子家去,忽地聽到背後傳來砰的一聲,緊接著一個東西啪地一下掉在地上。

他回頭望去,隻見小石子穿破層層碧綠的樹葉,打中站在枝頭的一隻麻雀,麻雀啪地一聲掉到地上,咽了氣。

陳向上傻眼,控訴地盯著陳福香:“你肯定作弊了,咱們說好不作弊的!”哪有人第一次用彈弓就這麼厲害地打中麻雀啊。

陳福香眨了眨眼:“我沒有啊,它自己站在樹上不動的。”

她也很苦惱好不好,這些自動送上門的獵物可不是白得的,它們可都衝著她的香火來的呢!

“我不管,咱們說好公平比試的。”陳向上不服氣。

岑衛東聽到兩人吵起來,走過來,笑看著他們:“怎麼回事?”

看到他,陳向上抿了抿嘴,不吭聲。福香的特殊技能才不能被這個家夥知道呢!

見他不吭聲,岑衛東看向陳福香:“你們倆怎麼吵起來了?”

陳福香指著地上的麻雀,眉頭擰得緊緊的:“我們比彈弓,我贏了。”

岑衛東扭頭,問陳向上:“是這樣的嗎?”

陳向上哼了一聲,不甘不願地默認了,隻是小臉還是脹鼓鼓的,顯然不大服氣。

這孩子好勝心滿強的,岑衛東撿起一塊石子把玩:“男孩子的體力先天就比女孩子強,跟女孩子比贏了也沒什麼意思,咱們倆比,你用彈弓,我用手,怎麼樣?”

陳向上不服氣地看著他手裡那一粒石子:“真的假的?用這個也想打下麻雀,你彆把牛皮吹破天了!”

“那你不就贏了嗎?”岑衛東笑看著他。

陳福香看著他從容的笑容,總覺得陳向上要輸。

算了,不管了,向上的脾氣越來越大了,讓人治治也好。

陳福香不管他們,彎腰撿起那隻剛死的麻雀,摸了摸它的頭,小聲嘀咕:“小機靈鬼!”

這麼小隻麻雀,都沒二兩肉,就要騙她的香火,虧大了。

岑衛東手心朝上,食指一個用力,將石子彈了出去,啪地一聲穿過葉間,緊接著一隻麻雀從樹上掉了下來。

陳向上瞪大眼,簡直不敢相信,他扭頭詫異地望著岑衛東。

哪知在這時,岑衛東素來含笑的臉上也出現了震驚之色,雖然極短,但還是陳向上捕捉到了。

他想,莫非這個家夥也是撞大運,不小心砸中麻雀的,其實他自己也懵逼得很,不然怎麼解釋,隨手丟個石子都能砸死麻雀這麼荒謬的事?

“等一下,我不信,你再試一次。”陳向上撿了一塊石子起來,遞給岑衛東。

誰知岑衛□□然拒絕了:“今天不比了。”

說罷,他轉身下了山坡,速度越來越快,轉眼就在到了村口的馬路上。

陳向上不滿地嘟囔:“什麼人嘛,喊比賽的是他,不比的也是他,比到一半,突然就跑了,沒勁兒。”

陳福香看著岑衛東去的方向,猜測:“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你看他去四隊了,肯定是去房爺爺家。”

陳向上這才想起,岑衛東是個病號,比著比著,他突然變臉跑向房爺爺家,身體不舒服這個可能性最大了。

“算了,不跟一個病號計較。福香,咱們再來一次,哎,我肯定比不過你,還是我自己練吧。”陳向上嘀咕。

陳福香也想玩他的彈弓,提議說:“咱們彆比打麻雀了,就打樹葉好不好,在樹乾上掛一片樹葉,誰打中了就誰贏,這下你不用擔心我作弊了吧?”

陳向上一想也覺得有道理,興致勃勃地答應了:“好啊,我去摘一片大點的葉子,看看誰更厲害。”

***

岑衛東一口氣跑到了房老爺子家,額頭都跑出汗了。

房老爺子在曬藥材,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他一眼:“跑過來的,不痛嗎?”

彆瞧這小夥子看起來似乎沒病,但其實他的身體已經千瘡百孔了,渾身都是傷,稍微用大點力或是身體擺動的弧度過大,就會牽扯動舊傷,痛得厲害。即便他平時很小心,可身體也會時不時地痛。

不過從見麵開始,這個小夥子就沒喊過一聲痛,倒是挺能忍的。

“不痛,一點都不痛!”岑衛東激動地說,“老爺子,我剛才突然就不痛了,渾身都不痛,就像好了一樣。是不是你給我開的藥起作用了?”

房老爺子走過去,按了一下他的左胳膊肘處,那裡當時紮進去好幾片彈片,雖然取出來了,但還是傷到了肌肉組織,用力按壓或是大幅度的拉伸就會痛。

一邊按,房老爺子一邊觀察岑衛東的麵部表情:“真的不痛?”

岑衛東覺得自己的狀態特彆好,立即搖頭:“一點都不痛,我感覺我完全好了,跟沒受傷時的狀態差不多。”

“哼,你當我開的中藥是靈丹妙藥啊?”房老爺子輕嗤。他的醫術是不錯,但也沒到起死回生,立竿見影的效果,今天才第一次吃藥,怎麼可能見效那麼快。

“可我真的感覺很輕鬆。”岑衛東說,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知道。

房老爺子見他的神色不似作偽,指了指堂屋前的台階:“從這兒跳上去,看看你能不能辦……”

“到”字都還沒來得及說,岑衛東已經輕輕鬆鬆地跳到了台階下。他們站的位置,離台階可是有兩三米遠,六七十公分高,岑衛東受了傷絕對跳不上去。

但他這次不但跳上去了,而且似乎很輕鬆,一點都不痛苦。

房老爺子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華佗再世了。

他收斂起了笑,對岑衛東說:“跟我來,我給你把把脈。”

兩人去了藥房,房老爺子讓他坐下,把手搭在脈枕上。

房老爺子捏住他的手腕,仔細觀察他的脈象,過了幾分鐘:“換隻手。”

這次房老爺子把脈的時間有點久,臉上皺紋蹙得更深,似乎遇到了什麼困擾。

見他這樣子,岑衛東興奮的情緒逐漸冷靜下來,心往下沉,情況恐怕沒他想的那麼樂觀。

果然,房老爺子鬆開了他的手說:“你的脈象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也就是說,你的傷還沒有好。我早說過,你的身體受損嚴重,需要慢慢調理,這需要時間去修複,不可能吃我一兩副藥,針灸兩天就能好。你應該也清楚,現在醫學界還做不到。”

空歡喜一場,岑衛東到底心理強大,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苦笑道:“那房老爺子,我這個情況是怎麼回事?我是真感覺不到痛,剛才你也看見了,換昨天,我肯定跳不上台階。”

房老爺子也不清楚,他從醫這麼多年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狀況。

“再看看吧,我覺得你這情況有可能是你太想恢複,自己麻痹自己,讓自己忘記了痛。”房老爺子感覺這可能是心理因素導致的。他以前在外麵給人治病也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岑衛東不覺得自己是那種會逃避現實,自欺欺人的人。

不過房老爺子的把脈應該不會出錯,而且房老爺子講的也有道理。他身上的傷不可能忽然一下子就好了,沒那麼快,這不科學。

麵對這種情況,房老爺子也沒更好的辦法,他建議岑衛東:“你在我這兒休息一下,幫我收藥材吧,待會兒要是身體不舒服,就告訴,我再給你看看。”

目前也隻有這樣了。

岑衛東站了起來,到院子裡幫房老爺子將各種藥材分類收起來,放進藥房的櫃子裡。

這個活雖然不算累,但要不停地彎腰起身彎腰,搬運東西,身體擺動的弧度也不小,對他的身體是一種負擔。若是往常,長時間如此,他早就很難受了,可今天他硬是感覺不到一點痛。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好到岑衛東希望時間永遠都停留在這一刻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快把藥材收完時,岑衛東隱隱感覺到了痛,胳膊、胸口、腹部、大腿,每次蹲下身都會痛。

他苦笑著將最後一袋藥材裝進了木櫃子裡,走到房老爺子麵前,伸出了手。

房老爺子掀起眼簾瞅了他一眼:“又開始痛了!”

肯定的語氣。

岑衛東點頭:“嗯,我就想臨時吃了傳說中的仙丹,現在藥效過了,毛病又犯了。”

房老爺子一邊給他把脈,一邊問他情況:“跟以前比有沒有什麼變化,是更痛了,還是疼痛有所減輕?”

岑衛東仔細感受了一下,搖搖頭:“好像沒什麼變化。”

過了一會兒,房老爺子收回了手:“脈象也沒有明顯的變化。”

但如果說剛才那“回光一現”是岑衛東心理因素所致,那他乾了一個多小時的活,牽扯到了身體多處肌肉和軟組織,現在恢複過來,應該更痛才是。可也沒有,這就奇怪了!

房老爺子也是第一回碰到如此離奇的情況。

凡事總有因果,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這種異常的狀況,肯定是有什麼地方他們忽視了。

“說說,你今天下午都做了些什麼?”房老爺子覺得原因還是出在岑衛東身上。

岑衛東覺得今天一切都很平常,但還是簡單地敘述了一遍。

沒什麼特彆的啊!房老爺子也納悶了,實在找不出原因,他不得不放棄:“脫了衣服,躺到床上吧,我給你針灸。咱們還是按照昨天製定的治療方案,繼續治療吧。”

“好,有勞老爺子了。”岑衛東脫了襯衣,□□著上山,躺到了藥房的床上。

房老爺子拿出銀針替他針灸。

一個小時後,太陽開始落山了,房老爺子取下銀針,對岑衛東說:“你留意一下,如果再出現今天這種狀況,馬上過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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