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也暗暗傷神,她一向疼侄子,也知道侄子這是因為擔心她的緣故,可頂撞姑奶奶可不是小問題。
何況,她母子倆的命都是姑奶奶救的。
之前鎮裡醫院都說了,她這情況不行,想平安把孩子生下來,得去市裡醫院,還得要把肚子破開。
先不說肚子破開大人能不能活,這去市裡的醫院的費用哪裡是家裡能負擔的起的,何況,不是城裡戶口,沒有工作證,沒有介紹信,那醫院可不給你看病。
再說動手術破肚子是大手術,市裡醫院也不敢隨便來,事情責任重大,必須要鄉裡公社出介紹信才行。
她和婆婆跑了好幾趟,公社都不肯開介紹信,明麵上是說不能隨便開介紹信,不能給市裡的人民添負擔,可小桃明明就看到那不給開介紹信的乾部和李佳的養兄湊在一起嘀咕著什麼。
本來小桃還想過去理論的,卻沒想遇到有人出殯經過,一打聽,這去世的人就是生了病,好不容易去了市裡,沒想到病情太重,在手術的時候沒能熬過去。
不過就是肚子疼上兩天,怎麼就死了呢。
市裡醫生說是什麼腸穿什麼空的,又是出什麼血,去的晚了,手術也沒搶救過來。
一個肚子疼都能因為動手術死,那她肚子裡揣著孩子呢,這麼大的問題能好?
於是婆媳兩人一商量,反正也開不了介紹信,就到鎮上找醫生開點止疼的藥,到時候生孩子的時候說不定能用得著。
可鎮上醫生也不肯啊,這止疼藥可不能亂開,沒辦法之下,兩人隻得去找鄉下沒有行醫證的郎中開了幾貼藥。
檢查的時候,鎮上醫生可把情況和小桃仔細的說過了,小桃也知道,自己懷相這麼難,彆說孩子了,就是她都有可能活不下來。
果然生產的時候出問題了,她沒有過經驗,卻也是知道的,這生孩子就沒有腳先出來的。
她一心就想保住孩子的命,可也知道希望渺茫,那會小桃就憋著一口氣在心口,她想要人彆顧著她,破開她的肚子,把孩子取出來就成。
當然,她也說了,在知道孩子隻出一隻腳的時候就說了,可不管是婆婆還是產婆,都沒人敢下手。
誰敢下手啊,這和殺人沒什麼分彆。
就在小桃絕望的時候,姑奶奶來了。
小桃迷迷糊糊的,大多也不記得是怎麼生下孩子的,可陳老太知道啊,那天的驚險還曆曆在目,孫子出生的時候,脖子上臍帶還繞頸三圈呢。
要不是姑奶奶想出了辦法,又教著產婆怎麼把人孩子調轉方向,一直僵持下去,孩子肯定要窒息的。
陳老太給陳天明上了藥,看著一直沉默著沒說話的大孫子,輕歎了一聲,說道:“你睡吧,傷養好一些,能下床了,就去和姑奶奶請罪。”
“如果姑奶奶不原諒你,那……”陳老太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那你就外出,去學一門手藝吧。”
不說這次的事情,就說先前,她男人進山遇到狼,也是白祖宗救下的,小兒子的名字都是白祖宗取的,連小兒子去當兵也是白祖宗提點的出路。
如果不是白祖宗,大孫子小時候也沒命了。
如今白祖宗不在,大孫子竟然這麼對姑奶奶吼,白祖宗知道了會有多傷心。
這簡直就是恩將仇報,也不怪村裡人這幾天對他們家都不待見。
能這樣的態度對待救了一家的救命恩人的後人,誰還會願意和你來往?!
雖說看在陳天明還小的份上,加上白曦又沒有計較的意思,左鄰右舍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多少幫上一把,但也終究是疏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