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1 / 2)

紅燭搖曳,喜字成雙。

身著一襲大紅喜袍立於喜床之前的孟長安萬萬沒想到,事情竟會發展到如今這一地步。

當然了,此刻她所穿的並非是大婚之日女子應著的鳳冠霞帔,而是一身本該套在男子身上的寬大喜袍。

“駙馬爺!您還愣著做什麼?吉時已至,您怎麼還不為我們家殿下掀開蓋頭啊?”

被身側的嬤嬤這麼一催,孟長安才恍惚地回過了神。

寢殿之中已掛滿了紅綢,龍鳳花燭高照,倒是將這寢殿映得更為喜慶了。

隻可惜,在這本該令人心花怒放的洞房花燭夜中,孟長安卻是提不起絲毫歡喜。

畢竟這冒著欺君之罪女扮男裝替兄成婚確實不是一件值得讓人高興的事情。

不過事已至此,孟長安倒也做不出什麼臨陣逃脫的事情來。不管她再怎麼不情願,她還是選擇了老老實實地接過了花嬤嬤遞來的喜秤,朝著端坐在喜床邊上的公主殿下走近了些。

當孟長安手中的喜秤隻是停留在公主殿下的蓋頭之下卻還是遲遲未有其他動作時,立在公主殿下身旁伺候著的侍女月初終於還是沒有忍住,直接當著眾人的麵笑著調侃了一句:“駙馬爺,咱們家殿下連蓋頭都還未掀開,你就已經看癡了,那待會兒等你看清我們家殿下的麵容後,豈不是都要失了魂,連合巹酒都沒魂喝了?”

聞言,孟長安忽地嗤笑出聲。

開什麼玩笑,她又沒有磨鏡之好,怎麼可能會對一個女子失了魂?

可惜這話孟長安卻是不敢當著宮裡派來的這些嬤嬤與宮女們的麵前說出來,她還不想死,以至於在這種時候隻能努力擠出一抹看起來還算是自然的笑,昧著良心應了句:“殿下風姿綽約,往日裡都沒機會這麼近距離看著殿下,如今機會難得,竟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倒是在下失禮了。”

蓋頭底下的李秋白玩味的勾了勾嘴角。

嗬,真是敷衍。

而一旁的月初卻是笑得愈發曖昧了:“可這長夜漫漫的,有些機會不是多得是嗎?駙馬爺還需怕這漫漫長夜裡連我們家殿下的麵容都看不清嗎?”

長夜漫漫?

有些機會多得是?

這月初姑娘是想到哪裡去了?

孟長安臉上的假笑險些就要維持不住了,就連望向月初的目光都變得愈發怪異了。

“月初。”

好在沒讓孟長安尷尬多久,蓋頭底下的李秋白便已輕笑出聲了:“莫要再逗她了。”

嗯,也對,免得現在就把人嚇跑了。

月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稍稍掃了眼孟長安那愈發僵硬的笑容後,月初才對著她意味深長地道了句:“駙馬爺你瞧瞧看,咱們家殿下這多護著你啊!還望駙馬爺往後可莫要辜負了我們殿下的一番愛意啊!”

孟長安被月初那一眼看得毛骨悚然,一時間竟連手中的喜秤都沒有拿穩,就這樣誤打誤撞地抖開了公主殿下頭上的紅蓋頭。

她琢磨不出月初此話之中有幾分深意,隻好繼續掛著那副虛偽而又不失禮數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應了句:“月初姑娘放心,從今往後,我定也會好好護著殿下的。”

隻可惜說者無心,聽者卻留了意。

當孟長安話音落下之時,那塊紅蓋頭也隨之一同落下了。

不過是稍一低頭,孟長安便已對上了公主殿下的雙眼,直直迎上了那雙眼中還未來得及遮藏的歡喜。

那歡喜之中還夾帶著些許羞赧的神情隻不過在孟長安眼前晃了一瞬而已,不等孟長安細看,公主殿下便已斂起了原本的神情,擺出了往常那副似笑非笑無所謂般的姿態,勾唇道了句:“怎麼,駙馬莫非真是看癡了?”

聽出公主殿下言語中的揶揄後,孟長安立即輕嗤了一聲。

得,就知道這女人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在這幾日裡沒少被李秋白調戲到麵紅耳赤的孟長安這次卻是一反常態,仗著此刻這名正言順的身份與場合,大膽地上前勾起了李秋白的下巴,挑釁似的笑了句:“是啊,誰讓殿下今日這麼美呢!”

說話期間,孟長安還順手摸了摸手底下那滑嫩的肌膚,態度輕佻至極。

寢殿之中立著的十數名宮女看到這曖昧的一幕後,紛紛自覺地低下了頭。

可讓孟長安失望的是,公主殿下卻並沒有因此惱羞成怒,而是神色不變,從容淡定地抬腕捉下了臉上做著亂的那隻手,扣在掌心之中,望著她的雙眼挑眉笑道。

“哦?那本宮平日裡是不夠美嗎?”

那嫵媚的笑顏竟勾得孟長安微微一怔。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李秋白早已在她手背上輕撫了一遍,此刻正停留在她的指尖之上,沿著指節細細摩挲著,來來回回,撓得她酥癢難耐。

“嗯?駙馬怎麼不說話了?”

雖然李秋白的聲音已輕了兩分,可落在孟長安指節上的力道卻是又重了兩分。

那指尖上的癢,仿佛落在了孟長安心尖之上,勾得她瞬間心跳如雷。

眼前之人那儘顯風情的一顰一笑,配上那極易引人遐想的曖昧動作,終於還是讓孟長安最先敗下了場。

等孟長安慌亂地抽回手背在身後時,她的耳根早已紅透徹了。

李秋白這才滿意地勾起了嘴角。

“咳咳。”

縱是已經一大把年紀的花嬤嬤,看到公主駙馬這樣當眾**,也還是忍不住紅了一把老臉。乾咳了一聲打斷兩人的對視後,她才讓身後的宮女呈上了手中的托盤,照著禮製提醒道:“還請公主駙馬共飲合巹酒!”

如此,孟長安才得以鬆了口氣。

她怕李秋白再當著眾人的麵做出些什麼孟浪的舉動,連忙搶先接過了麵前屬於她的那瓢合巹酒,端著那瓢酒對著李秋白訕訕笑了一聲:“殿下,請吧。”

順手接過了紅線另一端係著的那瓢合巹酒後,李秋白倒也沒再繼續逗弄孟長安了,隻大大方方地應道:“駙馬也請。”

說罷,二人便默契地一同飲下了各自手中的合巹酒。

苦澀的味道在孟長安的舌根蔓延開來,遲遲未能消散。

她忍不住嫌棄微微皺了皺眉,抬頭一看,卻見公主殿下嘴角竟還有隱隱笑意未曾散去。

怎麼,難不成這兩瓢酒的味道還是不一樣的嗎?

不然那女人怎會飲著苦酒還甘之若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