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1 / 2)

見李秋白如此神色,不用她多說,結合著宮宴之事,李睿淵也能看得出來,他這女兒這回是真動了情了。

“罷了,罷了。朕也不想管你這心思究竟如何,可你終究還是皇家女,下次若再為了他人慢待自己,可就休要怪朕留不得你那寶貝駙馬了!”

說到這裡,李睿淵已經沒了繼續下棋的心思了,直接道:“若你不想卷入紛爭,那你最近還是先彆留在京裡了,京裡近日來不太平,你還是替朕離京去辦件差事吧。”

等了許久,李秋白終於等到了李睿淵的正題。

“還請父皇明示。”

如此,李睿淵才取出了早已擬好的一道詔令,放置在桌旁空處,推到了李秋白麵前。

“豫州刺史一案,如今正傳得沸沸揚揚,百姓們怨聲載道,民憤難平。就由你替朕去跑一趟,把這件事解決了吧。”

李秋白接過詔令,翻開看了看,同時淡聲問了句:“這麼好的差事,父皇怎麼不留給其他兄弟們去辦?”

平民怨者得民心,此理自古以來都是通用的。

“好差事?那也要你有命回得來才叫好差事。豫州之地,江湖能人異士眾多,大大小小的幫派數之不儘。豫州刺史之案,朕聽到風聲時,便已派欽差去暗中探查了。可他卻是連豫州的地界都還未曾踏入,便已屍骨無存了。”

說到這裡,李睿淵麵上痛色一閃而過,“你們這幾個孩子,小打小鬨再怎麼玩鬨,朕都不想乾涉。可這事關國之根本,能引民憤之事,卻是容不得你們放肆的!”

看完詔令,看清那上麵所任命的欽差“何長平”三字後,李秋白才將詔令合了起來,皺著眉頭望向了李睿淵。

“可父皇這道詔令,卻是將駙馬推到風口浪尖了啊!”

“江湖多悍匪,向來都不將朝廷放在眼裡。豫州的官員能在當地穩坐多年,少不了與各門各派頗有牽扯。若再不換血,長此以往,讓他們繼續隻手遮天,那豫州可就真要成為那些雜碎的地盤了。正好,駙馬本就是江湖中人,又是一門的少門主,借他身份,不正好是給你行了方便嗎?”

凡事都講究個證據。

不管是不是冤案,都不能亂判。不管真相如何,他身為一國之君,自是不能僅憑一人之言,僅憑流言蜚語就將人斷罪的。

民心他要,朝臣的忠心,他更得要。

有些人若要死,那也得讓他明明白白地死在律法之下。隻有這樣,民心與朝臣的忠心,兩者才能皆不寒。

“當然了,你也不用急著給朕答複,詔令之上未曾蓋印,還算不得數。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再回來給朕答複。”

李秋白沒有直接應話,隻反問了一句:“不知駙馬如今身在何處?”

棋盤之上,殘局未了,可執棋之人卻都已沒了繼續下棋的心思。

李睿淵隨意往邊上靠了靠,輕鬆道:“關天牢裡去了,已經讓老七帶人去杖責二十了。你放心,就隻是給個教訓而已,不會鬨出人命的。也免得他拋不開江湖人那隨意的作風,往後愈發放肆,不將你放在眼裡亦或是虧待了你。”

李睿淵說得輕鬆,可李秋白在聽到那話的一瞬間,心口卻是重重抽了一抽。

不等她開口,李睿淵又繼續道了句:“當然了,朕也不會委屈你的。今日朝堂之上,力諫要朕廢駙馬的那幾位多事臣子,朕都為你嚴懲了。”

說罷,他才取出了一塊令牌,將其疊在了擺回桌沿的詔令之上,把這兩樣東西一同推到了李秋白跟前。

“想探望人的話,就直接去吧,朕也不攔你。當然了,也僅限於隻是探望而已。這兩樣東西,你就先帶回府去自個兒好好想想吧。”

不等李秋白接過令牌,李睿淵便已先行站起了身,道:“你回去吧,今日這棋局,暫且就到此為止。等你下次來,咱們再把它下完。朕今日允過你的,改日還是作數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李秋白又怎不知李睿淵的心思呢。

探望可以,可若要他放人,如今暫且還是不行的。

才剛關進去,就已將孟小少主杖責二十,那往後的日子,又怎會讓小少主舒服到哪裡去?

君意難為,如今他能在知道孟小少主所犯的欺君之罪後還能做出這般讓步,已經是難得一見的事情了。

李秋白抿了抿唇,也沒有再得寸進尺多說些什麼,直接接過了李睿淵給她遞來的東西,起身道:“多謝父皇,那兒臣就先告辭了。”

待李秋白離了禦書房後,李睿淵才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轉頭對身後的邱盛說了句:“公主府守衛實在是太過鬆懈了,什麼人都敢去闖一闖。正好,林家那位小將軍偏還敢趕著往上湊,那就給他個機會吧。你去擬旨,直接讓他替朕去守公主府吧,順便再挑出一百名身手上乘的虎賁軍給他。”

虎賁軍不受各府調製,隻為皇帝所用,如今又被指派給林小將軍去守公主府?

隻這一道令,不出明日,怕是就要引起軒然大波了吧。

“諾。”

邱盛不敢胡亂猜測帝王之心,隻應了聲諾便已自覺地去為李睿淵擬起了旨。

待邱盛將聖旨擬好,喚李睿淵過目加印之時,李睿淵才回到了桌案之上,審閱著邱盛所擬的旨意。

“邱盛啊,你說,她若不是女子,那該有多好啊。”

那聲呢喃,聽得邱盛心驚不已。可身為李睿淵貼身伺候之人,他又怎會不知李睿淵此刻想要得到的是什麼答案呢。

“殿下若非女子,可能如今也未必能令陛下滿意啊。凡事有因才有果,陛下無需太過介懷了。”

“嗯,說得也是。”李睿淵稍稍歎息了一聲,又一次失神問道:“那你說,她若不是陸惜遙的女兒,那又該有多好啊。”

陸惜遙這個名字,曾是李睿淵多少次噩夢驚醒時所喚之名。

李睿淵的噩夢,李睿淵的心結,當年的宮廷秘事,邱盛都不敢隨意提及。

他隻好裝作未曾聽到這一聲問,將話題轉移開來。

“陛下,奴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如此,李睿淵才鬆下身子往龍椅之上靠了去。

“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這還能算是不想講的意思嗎?朕恕你無罪,直接說吧。”

邱盛笑了笑,直接道:“今日,奴才曾在駙馬下巴之上看到了兩排牙印,血跡都還沒乾透。”

下巴上的牙印?

血跡還沒乾?

那渾小子這究竟是乾了什麼混賬事才惹他們家公主生氣的?

李睿淵正想著要不要再讓人去加杖二十,便聽邱盛又繼續道了句:“如此看來,駙馬的這張臉,可並非是江湖之上易容術所能易成的……”

聞言,李睿淵倏的就沉下了臉。

若非是易容術,又有何種方法能讓兩人長得一摸一樣?

想到幾個猜測後,李睿淵眉頭已越皺越深。

“查!好好查一查,牢裡那小子究竟是什麼身份!”

此時此刻,離宮路上的公主殿下卻是不知李睿淵又多了股怎樣的好奇心。

殿下出宮之際,月初便已候在了宮門之外。

鎮定踏上馬車後,李秋白才問了月初一句:“人帶回來了嗎?”

“已經接回公主府了,靜待殿下指示。”

李秋白攥緊了手中的令牌,沉聲道:“好,先回府,為她備點東西,再帶人去一趟天牢。”

天牢之中,奉令而來的七皇子看著人行完刑後,又對孟長安冷嘲熱諷笑了幾句,多的他也不敢在宮裡的人麵前多說,不過是落井下石了一番,便已得意地帶人離開了。

而在那過程之中,孟小少主卻是連看都沒看那人一眼,更是聲痛都未曾呼過,就這樣咬著牙默默忍耐著。

好在天牢之中所關之人,大多都不是什麼普通人。這裡的獄卒也都知道,裡頭的人都不是他們這些小小獄卒能得罪得起的。

是以,倒也沒什麼人會特意去為難這位駙馬爺。

當然了,他們更不敢阻攔奉聖令前來的七皇子。

待孟長安受完刑,直到七皇子與宮裡的人一同離去之後,獄卒才敢幫忙將人從刑椅之上攙回到石床之上趴著。

孟長安額上早已泛出了涔涔冷汗,縱使她有內功護體,在被這杖責二十過後,她也好不到哪裡去。

天牢之中,陰寒森冷,連件棉被裹身都沒有的孟小少主隻能攥緊了身上的單薄衣衫,強自忍受著那四處竄來的寒意。

臀後的痛楚混合著身上的冷意,竟讓趴在石床上的孟小少主變得愈發昏沉,漸漸昏睡了去。

睡夢之中,她仿佛又聽見了殿下在她耳邊聲聲呼喚著。

一聲又一聲的長安,險些就要讓孟長安深陷在那樣的美夢之中,無法自拔。

“長安?長安!快醒醒!”

不知昏睡了多久,直到身上傳來了絲絲暖意後,孟長安才重新拾起力氣,強自撐開了眼皮。

當你想著一個人的時候,睜開眼便能看到她出現在你身旁,那會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殿下?”

孟長安萬萬沒想到,那夢中的聲聲呼喚,竟會這麼快就成了真。

“嗯,是我。”

李秋白這才稍稍舒了口氣,細細拭去了孟小少主額上的冷汗,溫聲道:“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聞言,孟小少主竟是忍不住彎了彎唇。

“能來就好。”

此刻的孟小少主正側著身子枕在了殿下的腿上,被殿下半攬著身子。

她就這樣順勢埋進了殿下的懷裡,貼著殿下的腹前微微蹭了蹭,輕喃道:“這裡好冷啊。”

李秋白連忙將手臂圈得更緊了些,緊緊抱住了懷中佳人,柔聲道:“我帶你出去,出去後就不冷了。”

孟小少主沒有多想,隻當殿下這是說動了皇帝,才能得以帶她離去。

既然能出去了,那她也就不急於一時了。

小少主就這樣繼續賴在了殿下的懷裡,小聲說了句:“我剛剛,夢見你了。”

那委屈之時還能帶了些許小得意的語氣,竟是聽得殿下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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