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五章(1 / 2)

同父異母,本就不算是“親生姐妹”。是以,李秋白覺得自己這也算並未誆騙於她。

得到這般回答時,沈靈筠更是未曾往那深處想去。竟是不疑有他,隻當舒瑤是什麼富胄顯貴人家的孩子,兒時才會與這位天家之女走得那麼近。

怔愣不過稍許,沈靈筠便已回過了神,淡淡點了點頭,繼續著手中的動作。

“嗯,明白了。”

可不管她掩飾地再好,那一瞬間的神色鬆動,還是沒能逃過李秋白的眼。

殿下頓覺欣慰,更是替自家妹妹覺得高興。可她卻是沒打算就這樣放過沈靈筠,直接順勢笑問了句:“其實,不止是你好奇。我也有些好奇,不知靈筠姑娘與她之間,又是何關係?”

對於沈靈筠來說,如今兩人之間不過是醫者與傷患的關係罷了。殿下這種問題,她若是不想回答,自是可以輕易回絕應付的。

可沈靈筠卻是不閃不避,直接抬頭對上了殿下的目光,微微一笑,坦白道:“你與長安之間是何關係,我便是想與她成為何等關係。”

看著沈靈筠這般直白坦蕩地宣誓著主權的姿態,殿下頓覺有趣,卻又故作不知地反問了一句:“那不知在靈筠姑娘眼裡,我與長安又是何關係呢?”

沈靈筠沒有立即作答,而是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在殿下傷處重重按了一按。

“嘶……”

直到殿下忍不住疼倒吸了一口涼氣,沈靈筠才對著殿下那突變的慘白臉色笑說道:“殿下傷還未痊愈,自是不該像往常那般重欲才是。倘若下次再因著色心對長安動手動腳而害得自己掙開傷口滲出血來,那我就要直接將那染血的布條交與長安去看了。您說到時候長安可還會心軟?”

軟肋被人拿捏的如此精準,於殿下來說實乃少見。頭一遭在沈靈筠這裡吃了癟,殿下也不惱,待她緩過了傷處待痛意後,她才扯了抹笑對著沈靈筠搖了搖頭。

“對著自己的心上人,重欲自是人之常情的。照我看來啊,靈筠姑娘就是太過清心寡欲了,如今與阿瑤之間的關係才會這般止步不前。”

說完之後,殿下便不再言語了。

不出她所料,沈靈筠等待許久都未等到她繼續開口時,終於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問了句:“此話怎講?”

此時殿下傷處的藥已然更換完畢,傷口更是已被沈靈筠包紮的整整齊齊了。她可不想一直這般赤.裸著身子坐在沈靈筠麵前,當即起身重新披上了衣衫,慢條斯理地係著自己的衣帶,同時道:“我與阿瑤自幼相識,她的性子我自是了解的。我聽她提過,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不願歸家留在你的身邊是為了報恩。可她自幼本就是錦衣玉食之人,雖然自小就向往著自由自在闖蕩江湖的生活,但她卻不是那種安於一偶之人。她既能心甘情願留在你身邊傾力相護,那就證明,不論傾心與否,你於她而言,終究還是與其他人不一樣的。至少,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是少有人能比得過的了。”

第一次聽到有人這般分析舒瑤與她之間的關係,沈靈筠竟是怔楞了許久。

她又何嘗不知舒瑤對自己的在意呢,可她們之間的關係,最多也就僅限於那點到為止的親近而已了。

本就是兩個內斂的人,那般直白言愛,能夠不顧一切暢所欲言的事情,在她們身上,或許永遠都不會發生吧。

“那又能如何呢,我對她兒時之事一無所知,甚至連她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她不願同我說那些往事,不願同我說起她的家人,我又怎好逼迫於她?還不如像如今這般,安穩相伴,也比勉強詢問徒添她的煩憂來得好吧。”

失神之際,連防備心都不如以往了。沈靈筠未曾懷疑殿下所言,不過是無奈笑了笑,直到殿下穿完了衣衫回過了身,她才斂起了那煩悶之意,起身去尋紙筆了。

“這兩日先給你換個藥方,內服外敷,再休養一段時日,你這傷便無礙了。否則你若是再像之前那般無所謂當自己是個沒事人一般隨意玩鬨,往後落下了病根子,可彆說是我治的啊,我神醫門可丟不起這個臉啊。”

李秋白仿若未曾聽出這人苦中作樂般的玩笑之意,就這樣靜靜看著沈靈筠忙碌的動作。回想著自家妹妹以往提起這人時,那愧疚與愛慕並存著的矛盾,那小心翼翼靠近又不敢不敢靠得太近的膽怯,無一不令李秋白心疼歎息。

雖然她也知道,感情的事情,本無需外人插手。可如今看到這人眼中那一瞬間的落寞時,她還是沒能忍住,動了為這兩人推一手的心思。

或許,這就當是為了償還了當年因母後之死而被牽連的沈太醫一家吧?

“靈筠姑娘若肯信我,我倒是可以給你出些主意。畢竟阿瑤的性子我最為了解不過了。我看得出來,她心底是有你的,也許還不比尋常男女之情輕。可惜有些時候,她就是因為走不出心裡頭的死胡同,所以才會像如今這般,什麼都不敢說,什麼都不敢做。”

果然不出殿下所料,聽她這麼說後,沈靈筠未曾思索便已下意識抬頭望著她看。

未曾拒絕,那便是接受了吧?

李秋白輕笑了一聲,這才走到了沈靈筠跟前,坐在她對麵的位置同沈靈筠半真參假地聊了起來。

“實不相瞞,阿瑤本是家中掌上明珠,受儘寵愛。可惜她父母頑固不化,見她到了適嫁的年紀,竟自作主張為她尋了門親事。阿瑤隻想過自由自在的日子,不想被親事所束縛著。這才會動了逃親的心思,她那臉……”

一提起這個,殿下臉上竟是不由浮上了些許痛色,斂起眼中痛意後,她才繼續道:“她那臉,便是逃親途中遇上了些許意外才會傷到的。依我對她的了解看來,不管她麵上如何表現,心底總歸還是在意那傷的。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也或許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她才會心生怯意,像如今這般想靠近你又不敢靠近於你。靈筠姑娘若是心裡有她,可否能為她主動踏出一步呢?”

舒瑤未曾與她提過逃親之事,在她麵前永遠都是那灑脫明媚的模樣,更是從未與她提及過心頭的傷痛。如今被李秋白這麼一提,沈靈筠竟是怔愣了許久,頓覺心疼不已。

直到筆尖的墨汁往下滴了數滴暈染了那一片字跡後,沈靈筠才恍惚回過了神,呢喃道:“如何才算是主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