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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江河此時方才顧得上向張弛說聲謝謝,剛才如果不是張弛和雪女及時現身相救,他恐怕已經被宗九鵬捕獲。兩人在光明城分開之後已有多日未見,也都遭遇了不少的磨難,楚江河明顯變得沉穩了。
老孫頭帶著重目氏的幾個人圍著篝火坐著,張弛主動跟他打了聲招呼,小紅櫻目前還在光明城,在他們逃離之前,秦綠竹將那小妮子安頓好了,張弛把小紅櫻的所在告訴了老孫頭,開始認為這些重目氏人感情冷漠,可現在從他們冒險救出楚江河和紀昌,還將他們護送到冷山高原的行為來看,這些重目氏的族人也是重情重義之輩。
向來寡言少語的老孫頭難得開口道:“既然你們重聚,我等也應當離開了。”
楚江河道:“多謝孫爺爺一路照顧。”如果不是老孫頭相救,他早已死在了古沉魚的手裡。
老孫頭道:“我們重目氏人雖然弱小,但是知恩圖報。”他望著北方歎了口氣道:“五大氏族內部分裂,北方極地,幽冥大軍壓境,僅憑風氏是阻擋不住他們的進擊的,異鄉人,你們也要小心。”
張弛道:“我們會的。”
老孫頭握緊右拳在胸前捶了三下,率領族人起身,說走就走。
何東來和紀昌兩人回來,紀昌看到他們走了,愕然道:“怎麼突然就走了?”
張弛道:“完成使命自然就走了,總不能照顧你一輩子。”
此時有人過來請雪女去見大祭司,張弛看出雪女和大祭司應該早就認識,不然剛才大祭司也不會挺身而出阻止宗九鵬繼續出手。
楚江河:“希望宗九鵬不要再追趕過來。”
紀昌道:“他對你還是念念不忘,畢竟你這顆頭值五十萬,小子,知不知道古沉魚為什麼這麼恨你?”
楚江河其實心中明白,這是因為父親的緣故,冷冷看了紀昌一眼道:“如果不是你,我們怎麼會流落到這裡?”
紀昌意味深長道:“塞翁失馬安知非福,自從來到這裡,你們每個人的修為都是突飛猛進,其實就算一輩子出不去又怎樣?在外麵壽命不過短短百年,到了這裡生命幾乎可以增長三十倍。”
楚江河道:“無非是自我欺騙罷了,我一定要回去的。”
張弛打了個哈欠道:“月是故鄉明。”人活於世最重要就是歸屬感,如果沒有歸屬感彆說給你千年生命,就算是萬年,就算是長生不老又有什麼意義?
漫漫長夜無窮無儘,冷山高原偶爾傳來幾聲淒厲的狼嚎,營地眾人大都已經歇息,何東來一個人在偏僻的角落坐著,默默望著沒有月也不見星的夜空,身後傳來腳步聲,卻是張弛拎著一條羊腿走了過來。
何東來道:“還沒睡?”
“這幽冥墟沒日沒夜的,生物鐘都有些紊亂了。”
何東來笑了起來,張弛在他身邊坐下,利用枯枝升起了一堆火,開始在火上烤肉。
何東來望著他嫻熟的手法,臉上流露出欣慰的笑:“你控火很有一套。”
張弛道:“稀裡糊塗的,本來也沒這個本領,可後來在枕頭裡撿到了一顆石頭……”他沒有隱瞞將自己得到火源石,後來火源石又陰差陽錯被子彈擊碎的事情說了,他心中已經認準了何東來就是他親爹,父子之間有什麼好瞞的。
何東來一邊聽一邊點頭,張弛烤好肉,用小刀削了一塊遞給了何東來,又拿出一囊酒,這酒是老孫頭臨走的時候留下的。
何東來喝了口酒將皮囊遞給他,張弛也灌了一口,看到何東來大口大口品嘗著自己為他烹製得烤肉,這滿麵的風霜想必經受了不少的辛苦,張弛忽然道:“我姓什麼?”
何東來愣了一下,轉臉看了看張弛,看到他充滿渴望的眼神,伸手從火堆上撿起了一根燃燒的枯枝,在雪地上工工整整寫了一個大字——
張!
張弛望著何東來,如此說來隱姓埋名的那個人隻是何東來,自己既然姓張,那麼他和張清風的關係又是什麼?忽然想起如意金的丹爐,當初解開禁止,利用天蓬尺點下清風亂翻書,何字顧不識。心中忽然茅塞頓開,張清風乃神秘局第一靈念師,此人智慧超群,學識淵博,何字故不識,他是故意不認何字。
我嘞個擦,張清風應該還是我親爺爺?他怎麼可能不認識何?他是故意不認識何東來。何東來才是他親生兒子,張國士、張國富這兩個養子隻是煙幕彈。
張大仙人感覺頭皮有些發炸,如果張清風是他親爺爺,那麼楚文熙將自己交給張清風照顧就變得很正常了,可楚文熙當年為什麼要害何東來?為什麼要跟林朝龍曖昧?甚至張弛一度懷疑自己跟安崇光都有關係,現在看來複雜得多。
何東來喝了口酒,雖然隻寫了一個字,卻給了張弛足夠的消化時間,手中的那根樹枝在雪地上畫了個圈兒,將他們爺倆圈在其中,一道無形的空靜結界將外界暫時屏蔽,他們之間的秘密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張弛的心頭有太多疑問,嘴巴囁嚅了好半天,終於鼓足勇氣道:“你跟我……”
何東來點了點頭,沒必要強調,也沒必要說出來,閃電都聞出來了,輕聲道:“有什麼話你隻管問,外人聽不到。”
“你跟我媽……”
何東來笑了起來,笑容溫暖慈祥:“凡事不能隻看表麵,這個世界上有著太多的是是非非,除了當事人自己,其他人都沒有資格評判,我生性淡泊,她誌存高遠,她從未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我也從未怪罪過她。”
張弛低聲道:“清風亂翻書,何字故不識。”
何東來道:“你很聰明,許多事你都已經猜到了。”
張弛道:“這麼多年,您為何不肯離開天坑?”何東來既然知道自己是他的親生兒子,為何可以忍心丟下自己那麼多年?
何東來道:“其實我是個不祥之人,離你越近你反倒越是危險,如果不是我……”說到這裡他歎了口氣,又灌了口酒道:“過去的事情其實無需再提,各自安好就夠了。”
張弛道:“這一係列的事情是不是和通天經有關?”
何東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你已經長大了,就算是沒有我們你一樣可以處理得很好,萬事由心,不用讓任何的關係成為你的困擾,我們雖是你的父母,卻對你沒有養育之恩,你不欠我們什麼,我們留給你的隻是麻煩。”他轉過頭望著張弛道:“答應我一件事。”
張弛笑道:“都還沒說什麼事情我怎麼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