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1 / 2)

車內裝飾的銷量一下子衝到很高,眼看著產量快要跟不上。

“小姐,要把縫紉廠的工作計劃變更一下嗎?”錦兒問道。

劉嘉搖搖頭:“照原計劃進行。”

沒什麼技術含量的業務非常容易被人複製。

不過是做幾個座椅套,鋪個地墊,算什麼本事,召集幾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太純手工做,一星期都能交十幾套。

劉嘉壓根沒打算把這些簡單的東西當成重點業務來抓。

在布藝相關的同行們還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時候,劉嘉就已經找到油漆廠。

做車身噴漆,總不能委屈客人們用指甲油一點點的塗吧。

見到著名的有錢老板,油漆廠經理十分開心:“您好,Emma小姐,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您想要買哪種油漆?我們這裡應有儘有。”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劉嘉很高興。

看完色卡之後,劉嘉上揚的嘴唇慢慢下降、下降,最後維持在一個失望但不失禮貌的角度。

“杜威先生,恕我直言,您這裡的顏色實在太少了,或許,您可以更新一版色卡?”劉嘉說。

劉嘉在時尚界的名聲,連杜威先生都聽說過,他的太太非常喜歡Emma的各種彩妝,家裡買了全套,有的甚至第一塊腮紅還沒用幾下,就又買了第二塊。

問,就是顏色好看。

杜威先生認為劉嘉在顏色方麵一定很有造詣,聽聽她的意見,說不定能更新出整整一套色卡。

他專門把負責調色的油漆調色師柯林叫過來,一起聽聽甲方的需求。

然而,劉嘉的要求很飄渺,她沒有指定赤橙黃綠青藍紫,而是要求“在陽光下看泛著白光的彩色漆”、“在陽光下看泛著彩光的白色漆”、“在路燈下與在陽光下顏色不一樣的漆”、“會根據溫度變化而變換顏色的漆”。

關於油漆顏色的描述更是讓工科生出身,又轉做商業的油漆廠經理聽得一頭問號,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如果站在這裡的人不是Emmaliu,她可能已經被請出去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要求。

現在油漆就那麼幾種顏色,表現出的質感也一樣。

大家都一樣,就沒有競爭,平和、安寧、佛性、不內卷。

做出新顏色不容易,會占用廠裡人力和物力。

按照劉嘉的要求,油漆還要在光下反射出其他的顏色來,理論上來說可以,但是要研究往裡兌什麼東西,需要多少配比,都得慢慢來。

而且聽劉嘉的意思,這漆是專門用來改造車的。

車,它好好的,為什麼要改造?

會有市場嗎?

如果賣得不好,費半天勁開發出來,賣一百桶,就結束了,他們廠子也吃不到後續紅利,何必呢?

早聽說劉嘉對待設計師喪心病狂,油漆廠經理摸了摸自己那所剩無幾的頭發,還指望這幾根毛支援已經光可鑒人的頭頂呢,彆錢沒賺到發已脫,那就虧大了。

“Emma小姐,您的這個想法非常有建設性,不過,是不是有點太超前了,我的建議是……”油漆廠經理委婉地說。

劉嘉明白,什麼建設性,跟“您的想法真的非常有想法”一樣,就是一句廢話。

“不,這就是我最終的決定,你們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算了。”劉嘉不想跟他扯太多,做油漆的廠子那麼多,又不是隻有他一家。

她轉身要走,站在一旁的噴漆工藝師開口:“我想試試。”

油漆廠經理像見到鬼:“柯林,你想清楚了,這需要占用多少時間。”

柯林點點頭:“我明白。”

油漆廠經理想再勸勸,但是當著劉嘉的麵又不好說,隻得繼續委婉:“也許,你可以跟Emma小姐先聊聊再做決定?”

他希望柯林與Emma聊過之後,知難而退。

讓“這個感覺不對!具體我也說不上來!”,還有“我希望做出來的顏色要讓人感覺到生命在流淌”之類的可怕名詞把他嚇退。

剛開始,杜威還能勉強聽懂他們在說什麼,然後,不知是誰在什麼時候,一腳油門踩進了各種美術派彆,什麼野獸派、表現派,還有什麼新藝術運動……

Emma說的詞更奇怪,什麼複古未來主義,形而上主義……

杜威先生隻能默默坐在一旁,聽他們一通海聊。

兩人越聊越開心,杜威先生聽懂了劉嘉說的最後一句:“那麼,什麼時候可以讓我過來看樣品?”

柯林摸了摸頭頂,盯著牆上的掛曆:“一周之後,你再來看。”

杜威先生倒吸一口涼氣:“一周?你能做得出來?”

不答應,什麼事都沒有。

答應了做不到,是砸牌子。

“應該可以。”柯林回答,“Emma的珠光指甲油給了我一些啟發,我們也可以在裡麵加入金屬粉末,或者雲母粉。需要攻克的難點是降低粉末對汽車金屬部分的損害,我會跟弗蘭克一起想辦法。”

柯林說得那麼堅定,杜威雖然各種不情願,但也沒有說什麼。

雙方簽定了開發協議,劉嘉留下了一筆開發費用,約定七天之後來驗收。

同時,她與柯林先生聊藝術聊得挺高興,柯林給了她一張名片,說如果有任何想法,可以隨時與他聯係。

在合同上簽字的是杜威·馬丁,名片上的名字是柯林·馬丁。

“你們倆是兄弟?”劉嘉問道。

柯林點點頭:“他是我哥哥。”

現在劉嘉明白為什麼杜威明明一臉不情願,也還是簽了開發合同。

臨走的時候,柯林與劉嘉親切握手告彆:“我從小就想當個畫家,可惜沒有成功,隻好在家裡開的工廠調油漆,我一直希望有一個突破自我的機會,尋找藝術的靈感,你給了我很多啟發……”

“那我就期待你的成果了。”劉嘉微笑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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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劉嘉出料,由於技術含量極低,所以可以使用布料做出來的車內裝飾在三天之內就已經瘋狂的卷了起來。

沒有工作的女性全職在家裡做車內裝飾,有工作的女性也會在下班後趕著做幾個補貼家用。

世道艱難,大家都很拚。

參與的人太多,許多人就在自家門口支個小攤賣,沒有店鋪租金店員工資的成本,她們賣出的價格隻比布料本身要多一點點。

賺錢不易,能省則省,後麵不少消費者,都被分流了。

有些裁縫緊急跟風,一激動,買了好幾台縫紉機,想跟著吃一波,沒想到,熱潮這麼快就消退,原來能賣到一百法郎一套的車內裝飾,一下子變成了三十法郎一套,而且價格還在不斷的往下跌,路邊攤最低已經賣到七法郎一套了。

“幸好咱們沒有追加,也沒有改計劃。”錦兒從外麵轉一圈回來,無比慶幸。

劉嘉對她說:“隻要有手就能仿的東西,就得靠彆人不注意的時候趕緊賺錢,賺完就跑,不然啊,半截跟風,那就等死吧。”

“嗯嗯……”錦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忽然,她聞到了一股糊味兒。

“啊啊啊啊啊!”她狂奔去廚房,劉嘉趕緊跟著去,心裡想著火災險管廚房失火嗎?

廚房沒有失火,隻是爐子上燉的紅燒肉有幾塊糊了。

“嗚嗚嗚……”錦兒十分懊惱。

“不就是糊了幾塊肉嘛,扔了就是,電報一個字一頭豬都發了。”劉嘉笑道。

錦兒哭喪著臉:“我今天還叫了彭舉和鄭不艾來嘗嘗呢,完了,要在他們麵前丟臉了。”

“那就再做一份嘛。”

“肉不夠再做一頓的了,現在肉鋪也關門了。”

“叮咚”,門鈴聲響起,劉嘉去開門,門口站著笑嘻嘻的鄭不艾,還有手裡拿著一瓶紅酒的彭舉。

“哎呀這麼客氣。”劉嘉笑著伸手去接紅酒,然後手停在半空中,“你們一會兒不會還要去彆人家吧,這酒真的是給我的吧?”

鄭不艾哈哈大笑:“是的!彭舉挑了好半天呢。他啊,看中的沒一瓶能買得起,便宜的他又看不上,真是少爺的身子跑堂的命。”

“我……是酒漲價了。”彭舉的臉又紅了。

“哎呀,好久沒有看到有些人臉紅了,真是稀奇!”劉嘉笑道,“快,拿照相機照下來。”

說著,便轉身走了。

彭舉以為她真的要去拿照相機,趕緊用雙手捂著臉。

劉嘉捧出一盤紅燒肉,放在桌上。

“不好意思啊,有個小笨蛋不懂廚房安全用火的道理,把肉給燒糊了一半,將就著吃吧。”

這盤紅燒肉的數量有點尷尬。

全糊的已經給錦兒偷偷扔了,半糊的,她全用刀子把糊掉的部分削掉,為了不讓人看出來是被削過的,她把顏色不勻的肉塊全部剁成了肉泥,混在汁裡。

完好無損的隻有三塊。

四個人,三塊。

劉嘉衝錦兒招招手:“來,我給你講一個二桃殺三士的故事。”

鄭不艾和彭舉知道這個典故,兩人忍不住笑出聲。

錦兒雖然不懂,但見兩人笑得那麼鬼鬼祟祟,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她扁著嘴,苦著臉:“我不聽,我不聽,小姐你饒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哎,彆說得好像我要為紅燒肉報仇一樣。”

“要麼,再去炒個肉片吧。”劉嘉去廚房看了一眼,發現剩下來的那點肉是五花肉。

“可以做回鍋肉,我看見有青椒。”劉嘉對回鍋肉很有感情。

然而,被鄭不艾拒絕了:“沒有郫縣豆瓣醬,做不出來正宗回鍋肉!”

劉嘉覺得無所謂:“我們有醬油。”

“不行不行!”鄭不艾如同拒絕鹹豆花的甜黨,又像絕不接受餃子蘸醬油的醋黨,堅持著四川人民對回鍋肉正統味道的傳承與信仰。

彭舉打破僵局:“我們帶了豆腐,我來給你們做豆腐釀肉。”

“呀?你還會做菜呢?看不出來啊。”錦兒驚呼。

劉嘉接過鄭不艾手裡拎著的豆腐:“做得比上回好多了,它是一塊成熟的豆腐了。”

“那當然。”鄭不艾驕傲地說,“我們這個做豆腐的方木盒,是幾個大哥一起做的,跟上次做盆子做的當然不一樣啦,我們打算賣給餐廳飯店,給大夥賺點生活費。”

“真了不起。”劉嘉由衷地誇獎,“那我就先試試這次的口感和味道怎麼樣啦。”

彭舉穿上圍裙,仔細把手洗乾淨,把肉餡剁成末,再把豆腐切成塊,又換勺子把豆腐中間掏空,把肉餡放進去。

最後倒油,燒熱,把豆腐放進去,香氣瞬間就被熱油給激了出來。

他的動作流暢熟練,站在一邊看著都是一種享受。

“哎,你這手是從哪裡學的,這麼厲害。”

彭舉慢慢把煎好的豆腐鏟進盤子:“我媽媽是客家人,這是她教給我的。”

“難怪。”

這幾塊釀豆腐被煎得焦脆金黃,看著就有食欲,劉嘉嘗了一筷子:“我覺得,你們再多學幾樣菜,就可以開店了,自產自銷,連這都省了。”

彭舉以為劉嘉是客氣,搖搖頭:“要是在國內,還能好好學學,現在在國外,都沒有辦法現學,隻有大家會的那幾樣家常菜,哪能上得了台麵。”

“那你就不懂了。”劉嘉笑著說,“菜多了,點單的時候,是不是要猶豫半天,不知道應該吃什麼?”

“嗯。”

“多耽誤翻台啊。你們啊,就弄個小店,隻賣一種菜,讓客人進來都不用選菜,隻要決定是吃大份還是小份就可以。”

“啊?那不行吧。”飯店裡隻賣一種菜?

聞所未聞,怎麼可能!

沒兩天就要倒閉了。

“做人乾嘛這麼死腦筋,下個星期再換唄。四個菜,都夠你們輪一個月的了。”劉嘉笑著說,“現在經濟不景氣,窮人隻管吃飽就行。所以啊,隻要搞些吃著就下飯的菜就行。”

“辣子!”鄭不艾激動起來。

“坐下。歐洲人不怎麼能吃辣椒,你想開門即倒閉嗎?”

“忘了……哎,可憐他們沒口福。”鄭不艾想著自家的辣子,美得搖頭晃腦。

“這事等我現在忙完了,幫你們一起想想,來來來,吃飯吃飯,把酒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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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車內布藝軟裝市場,幾乎在短短幾天之內就飽和了,那速度,簡直堪比網絡時代。

劉嘉對此早有預期,巴黎本來就沒多大,巴黎有車的人也有限,對裝飾車子有話語權的女人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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