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 129 章(1 / 2)

那戶人家很容易就找到了,劉嘉連門都沒進,第一時間先去河邊看那個傳說中的菜地。

呃……

看起來很不像菜地啊,雖然現在確實不是種菜的時候,但是就衝著地上那些亂七八糟的野草根和扔的垃圾,感覺它從來就不是菜地。

菜地不種菜的時候,也應該是一壟一壟整整齊齊的。

“是不是你帶錯路了?”劉嘉滿腹狐疑地看著周圍。

阿牙盯著河岸愣了一下:“我記得去年春天他們還送菜給我的,怎麼回事?”

有幾個十幾歲的男孩子站在一旁看著與這裡環境格格不入的兩個人。

“大春,阿花!”阿牙站在破屋子前的空地上,大聲嚷嚷,抬手把木屋門捶的撲撲往下掉灰,劉嘉一度認為他是想用拆門的方式,提醒男主人:我來了!

那幾個男孩子嘀咕著:“原來是找夜叉婆的。”

另一個稍小一點的問:“我娘說她是賣皮肉的,這兩個人是來買她的吧?”

劉嘉聽見了,沒聽懂,也沒當回事。

不多時,門扇打開,一個長發女人站在門口,看了阿牙三秒,然後驚喜地叫出聲:“牙叔,是你呀,快進來坐……”

劉嘉看見這個女人,衣服很舊,但很乾淨,有幾個補丁,看針腳也是認認真真的細致功夫。

五官清秀,好好打扮一番也算得上一個小美女,隻可惜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從左臉的太陽穴一直劃到嘴角,想必就是剛才阿牙說的,從妓.院裡逃出來的代價吧。

她又看見站在阿牙身後的劉嘉,這個女人與整個貧民窟的氣質格格不入,她的頭發像黑色絲緞那樣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頭頂上的小帽子裝飾著布做成的花朵和紗質蕾絲,長長的風衣衣擺上連一個皺褶都沒有,布料顏色鮮亮。

還有那一派悠然自若的笑意,從容閒適,一看就與她這種掙紮在困苦生活中的人完全不一樣。

阿花局促不安地抓著自己被洗到泛白,還打著好幾個補丁的衣角,輕聲問:“這位是……?”

“她是我的東家,叫劉嘉,人很好的,你不要害怕。”

“劉小姐,你好,快請進……”阿花往屋裡一看,聲音戛然而止,她怎麼讓人進啊,屋裡又黑又矮,連個正經的椅子都沒有,是隨便釘的幾個板凳,坐上去吱嘎吱嘎的晃,怎麼能讓這麼金尊玉貴的小姐坐?

阿花不知所措,阿牙這個直腸子,沒注意到她的情緒,一頭便鑽了進去,劉嘉緊隨其後。

屋裡也如她這個人一樣,收拾得乾淨整齊。

家具不多,有好幾樣能看出來是把彆人不要的舊家具撿回來,收拾了一下繼續用的,屋裡還有一些布頭做的小裝飾,一個不大的屋子,被裝點得十分溫馨。

劉嘉開門見山:“阿牙說,你們家種青菜?”

“哎!不種啦。”阿花悠悠歎了口氣。

劉嘉聽見這話,嘴角耷拉下來,滿懷期待儘化泡影:“好好的,怎麼不種了?是沒時間嗎?還是這裡的水土種不活?”

阿花搖搖頭,把實情告訴劉嘉。

本來她是在河邊種了許多菜,菜長成之後,她會把菜分給周圍的鄰居,還有認識的朋友。

去年剛種了三茬,她種菜的事就被很多人知道了,經常有人會來偷菜,本來她也不是很介意,會來偷菜的人,誰是家有萬貫的人呢,都不容易。

誰知道,偷菜的人越來越過份,直到把十幾壟菜偷到隻剩下了五六棵,阿花本來想把菜趕緊摘下來吃了算了,但是看著那些菜剛落了花,結出籽,她舍不得,便想著把菜再多留幾天,等籽熟了再摘。

為了保住菜,她沒日沒夜的守著,守了好幾天,她實在困得厲害,便不小心睡著了,醒來之後,眼前隻有一片空空的土地。

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有給她剩下。

阿花絕望地蹲在地頭哭了好久,她所有的心血都沒了。

她那聾了幾年的丈夫大春,已經漸漸失去了說話能力,見妻子如此悲傷,也隻能把她摟到懷裡,用結結巴巴的聲音安慰她:“彆……彆哭……就當……當是破財免……免財了……”

如今當著劉嘉的麵再提這件事,她又紅了眼圈,聲音哽咽。

劉嘉想起自己在開心網種需要等四天才能收的人參和靈芝,定好鬨鐘,半夜三點起床,結果還是遲了一步,被人偷走時的氣憤,當即拉黑了偷她菜的同學。

記得當時因為偷菜而鬨矛盾的人不少,那不過是一個遊戲,尚且如此。

何況這是真實地付出了那麼多心力才種出來的菜呢?河岸邊開出那麼一長條狹窄的地,多不容易。

劉嘉真情實感的生氣了。

“是誰偷的菜,認識嗎?”劉嘉問道。

阿花抹了一把眼睛,點點頭:“都是鄰居家的孩子。”

“孩子?沒爹沒媽的孤兒?”要是十歲以下的孤兒,劉嘉就原諒他們了。

阿花搖搖頭:“不是,剛才你在門口看見的那幾個都是,他們家的父母也都在。”

靠,剛才門口那幾個那叫什麼孩子,起碼十六歲以上了。

“那你沒找他們的父母嗎?!”劉嘉覺得自己的血壓漸漸升高。

阿花又搖了搖頭,她垂著腦袋,聲音很低:“算了,都不容易。”

劉嘉的右手握著拳頭,看出她已經是火山爆發的邊緣,阿牙趕緊把劉嘉拉到外麵:“彆坐這麼長時間,起來活動活動。”

他壓低聲音對劉嘉說:“她出身不好,這邊的人看不起她,經常找她的麻煩,能有一個容身之地就不錯啦。”

“她怎麼出身不好了?”劉嘉不明白。

阿牙東張西望,聲音更低:“我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嗎,她是乾那個的,逃出來的。”

“又不是她自己要當!”劉嘉不理解。

阿牙“嗐”一聲:“有幾個人能像你這麼想啊,在其他人眼裡,她就是臟啦!除了幾個唱戲的師傅還會對她親厚些,這裡的其他所有人,都給她找過麻煩,偷菜算是輕的。

上回她這屋頂漏雨,我托人給弄來了幾塊鐵皮,想讓她給擋擋,結果轉眼就不見了,出現在另一戶的屋頂上,她去跟人理論,結果反被人說那鐵皮上又沒標記,怎麼就是她的,還說她在窯.子裡偷彆人的男人,現在連鐵皮都要偷,說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劉嘉一下子想起那些被強.奸也不敢報警,生怕周圍人會對自己指指點點的女性,頓時更加生氣了。

“現在有唱戲宋師傅在,她家還好過一點,以前啊,唉……連走過的地都會被人用水潑地,嫌她臟。”阿牙搖頭。

“都是窮人,不說互幫互助,怎麼還搞起鄙視鏈來了?他們比她高貴在哪裡?就因為她們沒被人拐賣?嫌她臟還偷她的菜,什麼玩意啊!”

《羊脂球》的故事居然還給投射到現實了,要不要這麼現實啊。

劉嘉想到都覺得胸悶。

她想幫幫這兩口子,便問阿牙他們會做什麼。

阿牙說:“大春以前是個鐵匠,能做點小東西,但是手藝不太行,比我差遠了,隻能打一些家裡用的小玩意兒。”

至於阿花,她會用布頭拚一些小東西,很有靈氣,但是周圍都是窮人,誰要那些啊,她就隻能出去擺攤,客人看到她的臉就嚇跑了,她隻能捂著臉低著頭,不敢大聲叫賣,生意也很慘淡。

“會用布頭拚東西?如此人才,你竟然不告訴我?”劉嘉看著阿牙。

阿牙也很無辜:“你又沒說要這樣的人。”

劉嘉現在氣順了不少,她又平靜地回到阿花的屋子裡:“剛才阿牙跟我說,你會用布頭拚一些小東西,還有嗎?我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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