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鐘和馨也隻能接受現實。
鐘和馨是真的不理解,顧宗華卻說:“你不懂。”
行吧,我不懂你們這些荷爾蒙上頭的人在想什麼。
散會之後,劉嘉把顧宗華叫到辦公室聊下一步的工作計劃。
錦兒衝著鐘和馨笑笑:“既然顧先生回來了,以後你的那些文件資料,都自己遞吧,啊~我的工作很多,就不幫你了。”
鐘和馨小心肝猛地跳了一下,整個公司上下隻有錦兒能有八成的機會摸準劉嘉的心思,就算另外兩成失敗了,也能圓過去,他害怕。
“誒,彆這樣嘛,我離得遠,不能時常見到劉總,有什麼事,還得仰仗你。”
“不敢不敢,你主意大的很,我哪有資格讓你仰仗。”錦兒說完,氣呼呼的拿起資料,徑直走出會議室,鐘和馨趕緊追上去,繼續好言相求。
辦公室裡,顧宗華告訴劉嘉,自己在國內的時候,以送給劉嘉的五個公司之一的名義,接下了一單生意,詢問劉嘉是想自己處理,還是交給他負責。
劉嘉十分意外,顧宗華回國的目的就是去東北幫她弄魚皮,魚皮剛弄到就遭遇了暉春事件,被山賊綁去,緊接著就是華北饑荒和東北鼠疫,從時間上看,顧宗華一直在連軸轉,始終沒有停過。
百忙之中,他還接了一單生意?
這是人類的效率嗎?
“軍火?”這個年月,最好賣的就是它了,不管哪個派係,想要搶地盤都需要。比起小姐太太們往臉上塗塗抹抹的奢侈品,被稱為“芝加哥打字機”的湯姆遜M1921,才是掌握財政大權的男人們最想要得到的奢侈品。
“是賣給陝西榆林和延安那邊的石油開采設備。”顧宗華搖搖頭。
誒,忽然從打打殺殺變成咱們工人有力量了?
“哪的石油?東北?”劉嘉對中國第一次大規模開采石油的概念來自於大慶油田,就是現在鬼子打著修鐵路的旗號,滿東北亂躥,結果直到建國後才確定地址的那個。
“陝西延長縣的油田。”顧宗華對劉嘉解釋,原來陝西的延長油田,才是中國第一個開采的油田,在光緒皇帝還沒斷氣的1905年就進行開采。
1914年的時候,美國人到延長縣的五萬平方公裡的地麵上探了三年,對那裡的七口鑽井進行分析,最後出具報告說沒有一口井有工業價值,然後,他們就撤了。
正常人看到這個報告之後,就再不會對那個油田產生興趣,而顧宗華竟想賣開采設備過去。
“你隻是賣開采設備?”劉嘉微微眯起眼睛,她不相信。
哪個腦子進水的想要在不出油的油田上砸錢費勁?
顧宗華沒想到劉嘉如此精明,本來他隻是想劉嘉肯定不樂意跟機械打交道,直接授權給他就完事,誰知道她問這麼仔細。
“你不會是自己給買了吧?”
“沒有,我隻是說服了他們,願意從我們這裡買石油設備。”顧宗華實在沒辦法,隻好招供。
“已經說了沒有工業價值的油田,他們為什麼要再購買設備?”劉嘉步步緊逼。
顧宗華無奈隻得繼續解釋:“現在他們用的鑽井設備都是木質的,打井深度十分有限,也許美國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再往下鑽,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發現。”
“延長油田已經開采十六年,儘管使用的是最簡陋的設備,但每日出油也能超過1.5噸,我相信下麵還有更大更深的油層,否則出油率隻會越來越低,不會保持上揚趨勢。”
為了說服劉嘉,顧宗華把他做的采購計劃拿出來給劉嘉看,他的計劃是分彆從德國和美國采購最先進的油田設備,再轉手賣到陝西去。
這批設備是現在俄羅斯和波斯灣地區都還沒用得上的好東西,價值也閃瞎眼,好多個0在小數點的左邊嚇唬人。
左手進,右手出,要做的事情,隻是當中間商過個路,就能得到20%的真金白銀。
確實是一筆好生意。
劉嘉對石油開采一竅不通,但是她知道延安之後會是什麼地方,如果那裡真的能多多的出石油,對於將來會在延安紮根的人來說,是件好事。
不如就讓現在的政府出錢出人,把油田往下鑽一鑽,采油的、煉油的各種設備先準備齊全,就算出不了石油,等到1935年直接接手成熟的油田多好。
就算出不了石油,但是在油井上肯定會有很多人口聚集。
打仗和後勤靠的是什麼,不就是人口。
能多聚一些人就多聚一點,不管是為了油,還是為了人口,加大延安那裡的油田投入都會有光明的未來。
顧宗華還等著劉嘉繼續問,沒想到她在采購計劃書上簽字同意:“既然能直接賺錢,那就這麼決定了。”
德國機械科技的水平之前一直在世界前列,但是被凡爾賽條約壓製之後,德械的先進性漸漸被美國超越。
顧宗華的意思是希望儘量買美國的最先進設備。
但是最先進設備不是隨便可以弄到手的,那不是錢的問題,是技術封鎖。
顧宗華通過關係網得知,美國駐法大使將在五天後舉辦一場新春聯歡舞會,主要目的是讓各國政商界之間互相勾勾搭搭,帶貨、通消息、傳八卦。
據小道消息,油井采掘設備公司的老板也會出席,他剛剛從波斯灣那邊直銷歸來,打算在法國享受幾天可以隨便喝酒的日子再回美國。
那是一個正式的舞會,所有參加的男人,都會帶上一個女伴。
男人們結婚的帶老婆,沒結婚的帶女友,沒女友的就請女性熟人幫忙,實在不行,帶姐妹也可以,但是沒有人單獨去。
顧宗華通過重重關係,獲得了這張邀請函,有資格獲得這張邀請函的華人,隻有他和駐法公使兩個人。
邀請函上寫著顧宗華的名字,邀請他與“伴侶”一同前來。
原本隻是為了談生意,看到那個單詞之後,顧宗華的心中又升起了一絲隱隱的期待。
“我想邀請你,一起去參加舞會。”顧宗華將邀請函拿給劉嘉看。
“他們又沒請我。”劉嘉掃了一眼,就把邀請函遞還給顧宗華,她可不想以誰的“伴侶”的名頭去參加社交。
顧宗華誠懇地說:“可是這個舞會會有很多人參加。”
他列舉了各國大使的妻子、女兒、有些大使是王國的第二順位繼承人,還有剛好來訪問的公主、公爵伯爵夫人……
同時,顧宗華還列舉了這些人對時尚的品味和消費能力,比如某公主在去年光是買胸花就花了幾萬法郎。
而這位公主,並不在Emma的客戶名單上,劉嘉始終沒跟她建立聯係。
“好的。”劉嘉的態度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折,當即答應。
心中所願實現了,但並不是他想的那種。顧宗華心中苦笑,他退出辦公室,也許這就是他注定的命運,不應該強求,這樣也好,她跟以前大不相同,一定可以過好自己的人生,不再需要他。
其實就算顧宗華不擺事實列數據,劉嘉也還是要去的,那種有富貴人家女眷的場合,就是她的營銷場,顧宗華要是不叫上她一起去,她也得想辦法混進去。
她隻是不喜歡邀請函的寫法,把她寫得好像顧宗華的附屬品一樣。顧宗華是主賓,“伴侶”是誰都可以。她不想讓顧宗華以為,她是因為可以跟在他身後,就歡喜雀躍的小丫頭。
要參加正式舞會,就要準備衣服,看看被邀請名單上的名媛淑女的名字,誰不是見多識廣,想要讓她們眼前一亮,並且急切地想知道這衣服是在哪裡買的,很不容易。
新穎,獨特,美麗……要集這一切於一身,才能打動她們。
劉嘉翻查了許多資料,又回憶了一下這麼長時間以來,見到的服裝款式,還要怎麼樣,才能有所突破,但又不會讓人覺得無法接受?
一直以來,劉嘉都在堅持在50%的熟悉之上添加50%的創新。
熟悉,還能怎麼熟悉?
憋在屋裡想,想的腦子都像要炸開,劉嘉信步前往盧浮宮散散心,順便找找靈感,她看到了那尊著名的斷臂維納斯,圍在她下半身的布料明明是大理石,卻被雕出了布料的質感,輕盈、垂墜,穿在身上有一種慵懶瀟灑的味道。
此時的晚禮服不是美式的閃閃發光,就是歐洲的一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