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蒹葭(2 / 2)

皇後在位手冊 鸚鵡曬月 20099 字 4個月前

端木得輸——什麼名字。

寧紋袖見陸小姐走了,終於鬆口氣:“你說你們兩個怎麼就……”

“你何必怕她,她也比你高不到哪裡去,她家裡這些年也沒有出幾個出息的,要不然她眼睛能長在天上嗎,你看知慢,對誰不是客客氣氣的。”徐家的人就是教養好。

寧紋袖疑惑道:“說來也是哦,知慢脾氣很好的,你脾氣也不錯,卻從來沒有見你們兩人說過話啊?”

端木徳淑看了好友一眼,突然發現,是耶,雖然她們很多場合都會見到,但真的很少交流,就是走碰頭了也隻是點頭打過招呼,從來沒有要彼此認識的意思。

不應該呀?

寧紋袖總結道:“大概你們氣場都太強了。”

端木徳淑聞言哭的心都有了,強嗎?她很溫柔的。

可……現在認識是不是又顯得太刻意了……

……

端木徳淑很少做出格的事,可回府的馬車上,端木徳淑一直安靜的心總是蠢蠢欲動,從早上出門到現在,一個讓她心動的計劃,一直躁動不安。

端木徳淑明亮的眼睛驟然看向戲珠、明珠:“讓車夫改道去國子監。”

“小姐?”

“今日是哥哥們休沐的日子,本小姐去接他們一下怎麼了——放心,我不下車。”

“可——”

端木徳淑眨巴著眼睛看著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丫頭:“怎麼了?本小姐的要求過分嗎?不過是接接少爺?”

戲珠與明珠對視一眼,不過分?尤其還順路,而且小姐說了不下車,她們又帶了侍從。

戲珠、明珠還是很信任小姐的,畢竟小姐這麼多年也沒有做過多出格的事,上次也沒有失禮的地方。

戲珠咬咬牙:“奴婢去說。”

馬車很快轉向,標有端木府標誌的馬車,向車流逐漸密集的國子監授課堂行去。

端木徳淑去的比較早,還有好位置可以一眼看到出來的各家主子。

停在外的馬車、馬匹幾乎都有自己獨特的標誌,刻著家族的徽章,裝飾著相應身份的珠寶花紋、錦緞琉璃。

端木徳淑不會在這樣的場合掀簾子,她微微傾身,按動車壁上一個登台的按鈕,車壁前一扇木板應聲而開,足足半人高的仿真絹絲車牆外,出現了等待的身影。

戲珠、明珠神色如常,這樣的絹絲屏風,端木家有三扇,客廳一扇,專供老爺考校學生定力和品證客人心性的,第二扇在內庭,供夫人們肯定姑爺之用,第三扇便在這馬車上,供小姐私人取樂,從內裡可以看清外麵的輪廓,外麵的人看不進裡麵的情景,這項技藝造價極高,至今也隻有名門望族酌情消費,而她們小姐足足占了一扇。

很快,外麵喧鬨起來。

端木徳淑閒散的心瞬間提起。

她不關心形形色色的學士,也不好奇為什麼有些人並不是鮮衣怒馬,亦不關心地方學子和勳貴學子的不同,她想見的隻有一個。

隻有他一個……

人人都暗示她可以隨意選擇京城大半青年才俊,讓她安心待嫁,不要操之過急,她知道,這個‘大半’裡沒有他。

徐家世代公卿勳貴,既有公府的超然地位,又有清貴之流的學識底蘊,無論是門第還是才學都遠高於端木家,不是她能隨意選擇的。

在正值女子天真無畏的年紀,在認為擁有可以為未來努力的容貌之時,端木徳淑也難得出格的想為自己爭取,哪怕是最不恥的以顏取悅人之目。

端木徳淑不自覺的整整胸前的發絲。

門前的馬車已經少了一半,陸陸續續出來的學子漸漸減少,端木徳淑天真無垢的目光越加緊張幾分,大哥他們被纏住的步伐也該解放了。

紫藤花沿的車幕下,夕陽的餘暉灑在車身上,四角的瑞獸安詳奪目,邊角的金線流蘇熠熠生輝,仿佛為車上鍍上一層朦朧的微光,帶著非富即貴的傲氣,又有一絲彆樣的柔和。

端木徳淑捏緊手裡的絲帕,忘了自己一貫自傲的容顏,仿佛是萬千人中思慕心上人的普通人,唯恐對方不肯注意她一眼。

如果是他,一定能看出她馬車的不同,如果是他,一定懂瑞獸分女眷和男眷,如果是他一定能推測出馬車裡的人是誰。

端木徳淑倔強的就是這樣認為,認為被她看中的人,能看出所有她的小心思,然後心照不宣的裝在心底。

“少爺出來了!”

端木徳禹一眼認出妹妹的馬車,急忙拋下好友,向馬車走去,神色嚴厲:“胡鬨。”

端木徳淑的目光在大哥的二三好友上,可是並沒有看到最想見的人,不禁有些失望:“順路想來接你嗎,你就知道訓人家,以後都不理你了。”他不在嗎?

端木徳禹聞言,不禁怪自己大驚小怪,小仙向來懂事,斷不會亂來:“好了,大哥說話重了,不生氣。”

知道就好。

“你等一下,我讓人去叫德輝。”立即離開。

“哦。”沒見到想見的人什麼心思都沒有了,他學問那樣好,說不定被同窗纏的時間更長,夫子召見的更多,怎麼可能和哥哥一起嗎,是她傻了。

端木徳淑剛想關上夾層。

一道身影從門內走出來,瞬間沒有了聒噪、沒有了失望、沒有了周圍形形色色的人,他就像他的字,卓爾不凡,引人目光。

徐知乎瞬間看過來。

端木徳淑覺得呼吸一滯,瞬間撇開頭,後又覺得自己很傻,他又看不見她。

端木徳淑深吸一口氣,立即要帶骨氣的看回去,他已經收回了目光,讓她無法分辨剛才他看的是她的方向還是大哥的方向。

但見大哥已經走了過去,想必是大哥的方向多一些。

端木徳淑垂著頭,揪著手裡的絲帕,一時間不知道是想承認他智商不高沒有發現她,還是承認他發現了她卻沒有看她第二眼。

端木徳淑覺得自己往日夠用的腦袋,此時有些打結。

端木徳淑心情不佳的抬頭。

猛然一張人臉出現在車外,高大的身形結結實實的罩住了她前方所有的視線,剛毅的臉上說不上好看難看,但莫名給人凶神惡煞的感覺,此刻正睜著凶戾的眼睛像盯住獵物的豹,瞪著她的方向。

端木徳淑頓時用手捂住嘴,快速觸碰剛才的開光,哢的一聲,木板歸位,外麵猶如幼熊的身影驟然消失,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平複她驟然害怕的心神。

戲珠和明珠也嚇的夠嗆,他怎麼會在這裡?!完了,要是鬨出什麼事來,夫人還不拔了她們的皮。

雷冥九聽到聲音,心裡陡然升起一股喜悅,她在裡麵,這是她的馬車,他就是知道。

雷冥九剛要伸手。

端木徳禹驟然搭上他的肩,猛然向後。

雷冥九輕易製住身後的手,輕輕一拎,把身後的障礙物拎起向空中摔去,聽到慘叫聲,雷冥九立即收斂心神,用了巧勁把人送回地上,非常不好意思又憨厚的笑著:他不知道是她哥哥,他就想著她了,沒注意身後的人:“對……對不起……”雷冥九撓撓頭有些手足無措,他不是故意打她哥哥的,她會不會生氣了。

端木徳禹忍著怒火,麵上一派風流的整整衣衫,就像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如果不是為了妹妹的名譽,他今天非讓這個一竅不通的熊好看不可:“原來是雷兄弟,大家都在那邊,請。”要不是子智提醒,因為眼前人的魯莽,豈不是要成全京城的笑話!

雷冥九看看不遠處,他誰也不認識,他要看她。

雷冥九說著就要伸手:“我想——”

“住手!”端木徳禹的好脾氣蕩然無存,連雷小兄弟也不叫了,平日溫文爾雅,說話留三分的禮節也扔在一邊:“你乾什麼!請認清你自己的身份!還是你想跟我端木家為敵!”

“不是!我——”

“我不想聽到你說話!還請你轉告令尊,管好他的兒子,不要衝撞了不該衝撞的人!請——”

雷冥九臉上有一絲難看,這當然不是端木大哥第一次這樣直白的討厭他,以前的他如果不太理解被人笑話他的理由,現在大了,也懂了。

他不過是京中區區七品官員的兒子,又是尚文的雁京城最看不起的武夫,他們家不過在城西有套小宅子,祖上厲害的一支也不是他們家,又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他也懂了他和她的差距。

可今日見到了,想到她可能就在馬車裡,就忍不住想看看她,說不定她也想見他呢。

端木徳禹不容反抗的看著他!禁止他靠近妹妹一步!

雷冥九神色僵硬的動了動:“我——”

“請你認清你的身份!請——”

雷冥九頓時像霜打了的茄子,無法做到像小時候一樣,被端木家家丁追著打,還厚顏無恥的要爬牆見她,回去後讓父親沒有顏麵,讓母親被眾人嘲笑,讓妹妹們不敢出門。

他長大了,知道以他的身份連愛慕端木大小姐的資格都沒有,他的喜歡隻會玷汙了大小姐的名譽。

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他想見她,哪怕隻是遠遠的看一眼!就一眼!

雷冥九剛想動。

幾個五大三粗的武夫頓時上前按住他:“少爺,老爺找你。”說著不容拒絕的把人往外拖。

雷冥九怎麼會讓人拖動,脾氣上來一手一個,統統扔了出去。

端木徳禹看的頭皮發麻,想著那樣的力道摔在自己身上,身上的骨頭都能碎了。

端木徳淑握著明珠的手,後悔不已,隻希望不要給大哥添了麻煩才好,這個人彆不管不顧的鬨的她哥成了笑話才是。

“雷冥九!”

雷冥九轉身,神色怏怏:“陳叔。”

來人身量不高,精瘦,眼睛有神,是武備司的執筆文官,官職不高,在京城連個小芝麻都算不上,他和雷父卻是至交好友,因為有學識,在低階武官中,威望很高。

雷冥九可以不給彆人麵子,不能不給陳叔麵子,戀戀不舍的看眼好看的馬車,低垂著頭,像被打敗的大塊頭,跟在陳叔的身後。

陳名榮歉意的向端木大少爺恭手施以歉禮,雖然他已為官,但麵對端木家的嫡長子,他尚不夠資格自薦。

端木徳禹看也沒看!實在是雷冥九的所作所為讓他連客氣都維持不出。

陳名榮瞪眼同僚的兒子,拽著他趕緊離開!枉同僚一直規規矩矩,恪儘職守,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不省心的兒子!打也打過了!關也關過了!明明也能讀幾本書!怎麼就一根筋的非要追著端木家的大小姐跑,那也是他能看一眼的!

同僚的臉都讓這個蠢貨丟儘了!這才從邊關回來又要闖禍,他忘了苦寒之地受的苦了是不是!

可這孩子又確確實實是武將的料,這麼多年,無論把他仍到哪裡都能長的更加雄壯,現在年紀輕輕已經能單手挑他父親!好友怎麼不驕傲,可偏偏……真是讓人又憐又恨!

“看你怎麼向你爹交差!”

“陳叔,我什麼都沒有做!”

“閉嘴吧!你往國子監門口走做什麼!那種地方也是你能去的!你長長腦子吧,彆在給你爹添麻煩了!”

雷冥九慫拉著腦袋,幾分垂頭喪氣,像被放了氣的超級大熊,瞬間少了活力。

陳名榮見了又有些於心不忍,可誰讓這孩子喜歡誰不好,喜歡端木府的大小姐,哎。

端木德輝匆匆跑出來,哪裡都沒有看到‘鬨事’的人,才堪堪放下手裡的粗重的棍子:豈有此理!再敢來,非打死他不可。

端木徳禹趕緊拉住他:“行了,先走,彆在這裡鬨事,被人看到不好。”

“知道。”端木德輝直接跳到馬車上:“你去跟他們說我們有事,就先走一步了,我去看看妹妹。”端木德輝說著已經鑽入馬車。

端木徳禹見狀向跟著二弟出來的友人走去。

端木德輝看著故作鎮定的妹妹,心裡又是埋怨又是心疼,怎麼就招了那麼個蒼蠅:“沒事吧。”

端木徳淑歉疚的垂下頭:“沒事。”

端木德輝冷哼一聲,哢的一聲打開暗格,硬擠到妹妹的位置向外看了看。

端木徳淑一陣心虛。

端木德輝沒發現什麼不一樣,無非正對著門口方便看到他們從裡麵出來,口氣不禁柔和了一些:“以後千萬不能這樣任性知不知道。”

端木徳淑趕緊點點頭。

端木德輝見狀又有些為妹妹心疼:“不關你的事,是那個人太討厭,以後出門必須有人跟著知不知道!”

“嗯。”端木徳淑趁機向外看去,見大哥正在和他說話,不禁快速移開目光,唯恐被二哥看到,自從發生那個討厭鬼的事情後,二哥就極其擔心她的一舉一動。

端木徳淑想到二哥的好,撒嬌的覆上二哥的手:“二哥,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端木德輝點點妹妹的小腦瓜:“是他們不好。”

端木徳禹翻身上車:“走吧,享受享受妹妹對哥哥們的關心。”

“人家哪有不關心過你們。”說著趁大哥關閉暗格前向外看了一眼,看著他在小廝的擁簇下離開,沒有一絲轉來的視線,心裡一陣失落。

……

端木府的春宴隨著十二律玉管中的音律熱熱鬨鬨的開場。

微風輕柔,日光淡薄,百花掠過牆頭,人聲漸漸嘈雜。

端木府大公子到了年紀,今年端木府借著大大小小的由頭辦了幾場不大不小的春宴。

今日便是最後一場了,京中閨秀多金貴,誰願意讓人一遍一遍的相看,傳出去,也顯得端木府托大。

端木夫人斷不會讓人拿了這個把柄,幾場春宴都在規製之內,不顯山不漏水,張羅的井井有條。

端木徳淑逗著兩歲的妹妹,有些提不起精神。

“你還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去陪你祖母,今日西府的幾位表哥也會來,彆讓人看了好似你不懂事一般。”

“不要。”

端木夫人當沒聽見,對大女兒她放心,她今天事多,沒工夫哄鬨小姐脾氣的大女兒:“快點啊,不要失了禮數。”

端木徳淑看著娘親離開,揉揉妹妹的頭:“又見不到想見的人,還要對著人笑。”尤其繁多的表哥羞澀的臉都紅了的時候,她都不知道還該不該繼續笑了,不笑不禮貌,笑多了又傳她是非,討厭死啦。

------題外話------

明日正文部分公布樓層結果。

嗚嗚嗚,就是番外丟了十萬字,我現在就還剩五萬,我本來想二十萬發完,不占正文時,讓大家對京城人物也有一個大概了解。

啊啊啊啊啊,我的字!還給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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