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懷念(1 / 2)

皇後在位手冊 鸚鵡曬月 11493 字 4個月前

端木徳淑坐在窗前,神色安靜溫柔卻無神的望著窗外的核桃樹……細細的光落在她臉頰上,漂亮的像上好的千年瓷胚,仿佛一切都該這樣美好。

可八年前的記憶卻在腦海裡不停的反複重複,那天五皇子突然闖進來,醉的一塌糊塗……她頓時驚慌不安,接下來簡直毫無反抗之力,摸到那把刀是意外,捅進去的一刻毫不後悔!甚至覺得大快人心!

回過神來後便是自責,自責怎麼跟端木府交代,自責會讓郡王府受到牽連,自責不能看著小世子長大,自責她要怎麼向皇家謝罪……

接下來八年便是硝煙四起,民不聊生。

她見過大批南遷的戰亂子民;見過一路上的齷齪;見過失去兒子丈夫爹爹的哭喊;見過大水灌溉無人處理,餓殍遍野的天災,見過一地枯黃天災人無食的淒慘場景……

八年,人們把戰爭之苦的怨恨全撒在宗之毅身上,說他弑殺,說他暴虐,說他未來必定是個暴君!

他也從不爭辯,不為反叛正名,不找任何正義的名號出兵!‘討逆’還是勝利在望後,徐相提出來的,總算是有了一個看的過去的理由,可這個理由經的起什麼推敲……又經得起她幾斤良心……

禍國?那是一句話嗎?那是壓在任何人心頭最沉重的負擔?那並不是證明一個女人活著證明,更不是一代皇後標榜自我認可度的尺碼,那是失敗,是不能護一方水土,興一方人倫的失敗!

時至今日,她不允許這個詞再次出現!哪裡都不可以!

戲珠擔心的看眼娘娘,想說,陰畫怎能隨便殺?但看著皇後娘娘消氣後還沒有收回口諭的樣子,又不敢開口,娘娘可不是會聽到進勸的人,甚至有時候頗有昏君唯有獨尊的認知。

戲珠不禁焦急的看眼一旁的品易。

品易反而神色平穩,他擔心的不過是陰畫是皇後娘娘所殺這個結果,並不在乎陰畫這個人是生是死,世外高人又如何,先帝當年沒有殺死他不過是他跑的快,並不是這個人就不能被殺。

如今該說的已經說了,鎮西王心中自然有數,隻是娘娘……品易抬起頭,看著一直坐在窗邊看似安詳的她:真的不在意那些話了嗎?

端木徳淑眨眨眼,眼中溫光如酒。

品易覺得窗外的陽光也跟著柔媚起來……

端木徳淑支起手臂,難得不顧坐姿的微微撐住下巴,精致的臉頰望著窗外……因為怎麼可能呢?雷冥九嗎?一個昨晚還想晾死他自己的人,會有家國野心?

端木徳淑在心裡歎口氣,所以何必不給人留活路,何必仗著一生才學給彆人不痛快,怎麼說也是一代高僧,你看這樣死了多可惜!還讓彆人為難,可惜了呀……

戲珠硬著頭皮走上前,輕輕的把茶杯放下:“娘娘,喝口茶……”張嘴想談談陰畫大師的事。

端木徳淑無聲的轉過頭,沒有目的的笑笑,抬起手,輕若無力的揉揉額頭:剛好一些,又覺得疼了。

戲珠見狀立即閉嘴。

品易上前,白皙修長的手指放在娘娘的鬢角上,輕輕旋轉……

戲珠故作輕鬆的笑笑,沒話找話道:“品易的手法越來越好了……”

“是啊……貼心話又不多。”

戲珠立即嘟嘴,她話多是因為什麼。

簾子微動,外院侍女道:“稟皇後娘娘,鎮西王身邊的小廝求見。”

戲珠:“快讓人進來。”

端木徳淑抬頭看她一眼。

戲珠立即退回去,攪自己的手帕

一旦弓著身,一身明紫長跑神清氣爽的走進來,正氣淩然頗有乃主之風:“奴才參見皇——”

端木徳淑抬抬手指:“說吧。”

一旦餘光不經意瞄到娘娘身後的人,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在他領口七品太監雙鐮袍上留意了一瞬,眼裡的不可思議一閃而逝,急忙恭手道:“王爺請娘娘放心安枕。”

端木徳淑靜了一會,心裡這口氣才算放下來:“知道了,下去吧。”

“是,娘娘。”一旦臨走前,又忍不住看了皇後娘娘身後的太監一眼……怎麼說呢?若不是他穿著雙鐮服,真看不出他是以為太監,這氣質換上一身常服說是誰家的少年也不為過……宮中這樣的太監一般不是伺候皇後的嗎?後宮的太監不能說有什麼同意定製,但很少有這樣氣質出眾的,多為清秀討喜的類型吧。

戲珠高興的看眼自家娘娘:這回不生氣了吧?不擔心了吧?不會有人知道的,就是……死了真的沒事媽……鎮西王那人看起來粗心大意的,會不會……

品易手指微微加重了一絲力道。

端木徳淑無所覺的閉上眼。

品易蹙眉,神鬱之症?回宮後該換一種熏香了。

……

雷冥九冷著臉看完陰畫的手劄,又回去鄭重的確認了一遍他的屍體,叫來一旦詢問了整個看管過程,確定沒有問題後,雷冥九才冷哼一聲放下手裡的手劄。

這個老家夥有每天給他自己起一卦的習慣,若是大凶便會異常激動,這從他手記上突然瘋狂的字跡便能看出,他很享受這種說中人命數讓人殺而不得的感覺。當年先帝為表大度,沒能第一時間殺了他,回過神來想殺時他已經逃脫。

難怪徐子智根本不跟陰畫廢話,這種人挑釁到皇家頭上,不是找死是沈!

雷冥九並不擔心此人會什麼邪術,徐子智學富五車,既然他親自動手,他就是會飛天,徐子智也能把他拉下來,何況此人隻是卦象一脈了得:“跟娘娘說了。”

“回王爺,說了。”沒提相爺。最後一句不用報的那樣詳細。

……

清晨伊始,荷葉未顯出接天連日的風采,山澗還有春的影子,潺潺流水,鳥語花香,夏初隻是冒了一個尖,透出早果拇指大小的輪廓。

徐子智坐在山澗的石台上,兩岸芮芮綠植,無路、無天、無心事,隻有天的一色的初晨,雨露的風吟,徐子智一身同色長跑,發帶迎風而動,手指修長有力,快如飛鷹,慢如細雨,撥動出的琴音與山林萬物的簌簌風聲回響,渾然天成、天地一色。

辭詭坐在很遠的石頭上,靠著背後的大樹,神色難得的放鬆:“你覺不覺得相爺這些天心情很好,有種每天遛鳥攆狗的閒適。”

誡諂撇他一眼,也靠在一旁的樹上:“相爺是看書撫琴。”什麼遛鳥攆狗,那是紈絝子弟做的事情,會不會說話。

辭詭笑笑,隨手揪了一根草放在嘴裡嚼著:“我這不是形容相爺心神放鬆的感覺,以前相爺哪有這等閒情,就是有,琴聲又何曾這樣灑脫歡快,而且,你不覺得相爺這幾天出其的好伺候,像是……像是功德圓滿了一樣。”

誡諂看著不遠處琴音颯然甚是隨心的相爺,也不禁心有感觸:是啊,相爺很久不曾這樣柔光四射了,不同時平時演繹出來的溫和,而是真正的公子無雙。

是因為娘娘在吧,沒有雜事煩憂,想見的人就住在院落隔壁,雖然不能常常見到,但那人那麼近,好似他每天出外轉一圈回頭就有人等著回家,相爺心情自然是好了……這麼一點距離,便覺得夠了嗎……

辭詭也想到了什麼,前一刻的好心情此刻不禁打了折扣,生出一絲煩躁:“你說的事到底——”

“我心裡有數。”

你心裡有什麼數,辭詭有些擔心:“我看算了吧,相爺現在心情不錯,彆到時候成事不足惹惱了相爺,恐怕多年的主仆情分都保不了你。”相爺在娘娘事情上的多變又不是不知道。

誡諂聞言拍拍他的肩,重新看向林間:天氣真好……

另一邊,雷冥九在小仙門外麵徘徊了兩圈,他這人是他的功勞他領,不是他的給他他也不要,雖然不想給徐子智在小仙心裡加分,但那又如何,小仙又不會生出什麼不該有的想法,而且小仙應該知道。

雷冥九想到這裡站定:“去傳話,就說鎮西王求見。”

端木徳淑正在抄寫經文,袖籠挽在纖細的指間,品易在一旁磨墨,紫草的香氣混著墨香,在書房間縈繞。端木徳淑聞言看了戲珠一眼:他來做什麼?

戲珠:奴婢怎麼知道?繼而皺眉:難道是覺得娘娘放過了他,他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哼,豈有此理!

端木徳淑放下筆,起身:“讓他在大廳等。”

“是。”

品易拿著溫毛巾上前。

端木徳淑伸出手。

品易細細的一點點的擦拭,確保所過之處十指瑩潤,哪怕沒有沾到一點墨跡。

端木徳淑若有所思,眨眨眼,實在想不出他來做什麼?

端木徳淑收回手。

品易立即退後站到一旁。

端木徳淑抖抖衣袖向外走去。

雷冥九立即單膝下跪,猶如一座山突然削下去半截,太陽豁然照進來一般:“微臣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端木徳淑無論見他多少次,都有種他填滿了整個空間的錯覺,但還不至於因為光線強弱的變化失禮,慢慢的坐到主位上,看向雷冥九的目光莊重自然,絲毫看不出前天晚上還有過親密的接觸:“起來吧。”

“微臣謝皇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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