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貴君(一)(1 / 2)

皇上沒有冷落誰,也沒有更親近誰,年關過後,借喬貴君生辰,皇帝宴請了喬將軍。

這些年除了旱澇天災,也沒什麼能讓皇帝憂心的大事了,四方安定,兵馬也足,這多是喬將軍守邊之功。

那些天,皇帝心情大好,就是手上少了那串先帝賞她的佛珠,有些不太習慣。

那串佛珠扔出去後,宋廉沒有還她,她後來想起,也不願去要。

偶爾,皇帝會在歡笑過後,手指落空的刹那,想起那晚容持正掛著淚痕哭得可憐又好看的臉。

她嘴角的笑收了些,心中寂寥惆悵。

再看向身邊的喬貴君,後者甜甜蜜蜜給她喂湯,笑容滿麵,眼角堆笑時,微有細紋。

皇帝想,喬昀才多大年紀,自己還比他長三歲,可他已然有了頹態。

皇帝心疼,抬手撫過他的碎發,說道“喬兒,你總有操不完的心。”

喬貴君眼登時熱了一圈,似要哭。

皇帝如臨大敵,擺手道“你可彆哭,放過朕吧,喬兒,你哭起來不好看。”

“誰能哭起來好看!”喬貴君揉著淚花,手扇了扇風,長吐一口氣,又端了起來。

皇帝就想,誰哭起來好看?

當然是她的宋廉,美人垂淚,又憐又愛……他笑起來哭起來,都好看。

皇帝心裡頭想他了,但也隻是想了半碗羹湯的時間,再回神,她注意到喬將軍身邊有個細長高挑的男人,長發編成小辮,又黑又密,眼睛勾挑著,樣貌妖異,跪坐在喬將軍身後。

皇帝回想了,喬貴君剛剛似乎有說過,這是喬將軍養在府中的仆奴,是從異國有名的西市買回來的。

往日,她不是很喜這種長相的男人,但今日也不知怎麼了,竟起了好奇之心,圖個新鮮。

何況,喬將軍特地撥了兩個西市仆,入宮來侍候喬貴君,現下已經送進朝鳳宮了。

那晚,皇帝去了朝鳳宮,雖未明說,但她眼睛尋到了那兩個明顯與其餘宮侍不同的身影,多停留了會兒。

喬貴君吃了醋,明明白白講了出來,床榻之上,手指點著她的眉心,氣惱不已。

“皇上看哪呢。”

她就笑“看新人。”

喬貴君道“他們有什麼好看的,在將軍府時,我母親都不願他們到內院來……粗手粗腳的,也就身體康健些,能做些粗活。”

他放下床幔,試探著吻了吻皇帝的嘴角,皇帝垂著眼看著他,嘴角微微一挑,喬貴君嫵媚一笑,拉著她的手解開了衣帶。

“皇上明日還來嗎?”細密的呼吸聲中,他不忘問君王明天。

“除了你這裡,朕還能哪去?”皇上說,“阿瓊去年入冬後就說風寒吃藥,現在還不見好……其他的,離得遠,又不如你這裡暖和。”

皇帝似像哄他,也似在逗他。

“喬兒,對不住你,朕總想讓你多勞累。”

喬貴君心滿意足,抱著皇帝低聲道“隻要皇上喜歡,我就不覺累。”

宮裡也沒彆人,少了容持正後,皇上興致大減。除了德君何瓊,也不會再有其餘妨礙。

不過德君這人聰明,去年年底就知道稱病避寵,那天英華宮容持正的事,也是給了抱病未至的德君一個警告。效果很好,德君主動撤了牌子,意思很是明了。

甜蜜過後,喬貴君睡得很安穩。

汀芳齋這邊,一般過了酉時,賀玉就睡了。

今晚下雪,他畏寒,睡得格外早,用過晚膳看了幾頁書,就休息了。

珠璣鋪床時,絮絮叨叨說著,那邊宴席已經結束,皇上去了朝鳳宮。

賀玉合上書,揉了揉太陽穴,說道“快些讓朝鳳宮有喜吧,我實在不想再聽你念叨了。”

迷迷糊糊還未睡著,就聽殿外似有哭聲,而後是雪霽的腳步聲,賀玉起身,問道“怎麼了?”

雪霽說“是禮佛堂的飲蘭,說宋宮侍病了,可請了幾次,太醫院推脫值夜,竟無人前來。他一時沒了主意,到咱們這裡來了。”

禮佛堂和他的汀芳齋最近,賀玉連忙披衣,讓朝露拿著自己的牌子去太醫院請人。

“太醫要值夜,就請醫士,快些!”

外麵下著雪,宋廉的小侍冒雪來的,此時正瑟瑟發抖,發梢和臉都是濕的。

他見到賀玉,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死死拽住賀玉的衣擺,啞著聲音哭求“賀持正救救我家主子……”

“彆急,快起來。”賀玉叫上雪霽,係好衣服就走,“我與你一起回去。”

禮佛堂很冷,宋廉如今就住在偏殿,地方很小,燭光昏暗。

好在賀玉早有準備,抱炭前來,囑咐宮人燒了水,塞了幾個暖爐給他。

宋廉燒得迷糊,看不清眼前人,聽到賀玉的聲音,滾燙的淚滑了下來,抓住賀玉的手,哭得沒辦法說話。

他身形單薄,唇色發白,似冬日的枯樹,沒有生機。

賀玉心裡難受,就這樣坐在床邊拉著宋廉的手,安慰道“不怕,醫士馬上就到,喝了藥就好了。”

宋廉氣若遊絲,低低叫他“玉哥哥……”

“好了,沒事的,沒事……”賀玉輕撫著他的頭發,心中更是酸楚。

所幸宋廉得的不是什麼大病,藥煎煮好,看著飲蘭一勺勺喂好,賀玉才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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