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劉研(二)(2 / 2)

是尋名,亦是調戲,等把容君逗熱了,喘著討饒,皇帝才坐起身,整理好衣襟,說道:“亨吧。”

她伸出手指,在容君手心寫下這個字,順便吻了他的唇,半晌依依不舍離開,說道:“就這麼定了。”

哪知三天後,薛君高熱不退,神誌不清,已然是不大行了。等賀玉他們收到消息時,鐘聲都響了起來。

賀玉與襄君匆匆趕去,問了,裕持正結結巴巴解釋,生產時本就不順,出血太多,他自己又緊張,還衝了風,天冷難養,湯藥吊了幾日,還是沒撐住。

“不是說,已無事了嗎?”賀玉不懂。

裕持正一頭霧水,結巴道:“我、我一直在……這裡照料……若是無事,順昭君、君他就讓我回去了,呀。”

言下之意,順昭君是知道的,但囑咐過,不到萬不得已時,不要跟皇上說,報喜就是。

“侍君生產上的事,皇上怕了,薛君不還好好的?平白去報,給皇上添憂,讓皇上操心就是你們的不是了。”順昭君原話是這樣說的。

於是,宮人三日未呈報皇上。

這會兒人衝了風,走得急,皇上知曉後,著實也難受了好一會兒。

“以貴君的規格辦了吧。”她說。

順昭君念了句阿彌陀佛,說道:“是該如此,薛拂這孩子,溫順體貼。”

連走都走得令人順心,再晚幾日,就要過年了。正月裡頭辦喪,多不吉利?

薛拂的事辦得著急,因再拖下去,就正月了,故而草草走了個過場,皇帝還特地下旨,允了他母親的請求,準許薛貴君遷葬回家,葬在江南薛家的大家族中。

這本就有過特例,世宗朝時,薛家出了個帝君,雖是追封的,但也皇恩特許,風光葬在了家鄉的祖墳。

隻不過辦了場喪,宮裡到底是冷了些許,人人臉上都少見笑容,氣死沉沉。

還未出正月,劉研摔傷了腰,起不了身了。

皇上下了朝,帶著子期去瞧他,劉研瘦得僅剩一把骨頭,精氣神也不好。皇上拉著他的手,說了會兒話,才發覺子期站在殿外的寒風中。

皇帝垂眼,神情有些鬱鬱,半晌,她轉頭叫道:“站外麵做什麼,進來。”

子期聽話進來,仍然垂目不語,也不看劉研。

皇帝就道:“朕剛剛和恭伴說起了當初咱們一起駐軍的事,那段日子雖辛苦,有你們在朕身邊,倒也值得了……”

她說:“劉研,你還記不記得,子期那隻眼,就是因救你傷的,上個月與朕說,她那隻傷眼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子期抬頭,看向劉研。

劉研:“臣侍記得,沒齒不忘。”

“快些好起來。”皇上說,“朕之前怎麼與你說的?有些活兒,該讓宮人去做就讓他們做,你不要沾手,你偏不聽朕的,這下倒好,掛個燈籠,還要讓自己摔傷……”

劉研說:“臣侍不能白白坐著,什麼都不做……”

他若是不做那些活兒,他閒下來,還能做什麼呢?後宮中,就連夜月也是讀過書的大家公子,唯有他一個,不識字,不讀書,與其他侍君說話,也都說不到一起去。他們談天說地風花雪月,自己隻能在一旁暗暗羨慕,聽個一知半解,總也插不上話。

他見得多也經曆得多,可他終究不是讀書人,千言萬語,說也說不出。

彆人提起,也總是,恭伴恭順,不喜多言。

可他年輕時,分明是個話多又活潑的人。

皇上離開後,劉研不分晝夜睡了幾覺,醒來就睜著眼,回想著曾經與皇帝和子期一起天南地北駐軍視察時的日子,把那些他已經回想過無數遍的日子反複想起。

賀玉帶著三皇女來探望他。

劉研並不覺得驚奇,他笑著問了三皇女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而後聽三皇女背詩,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又憧憬又酸澀。

等三皇女跑開,賀玉輕聲問他的病情,劉研突然說道:“玉公子,我很羨慕你們這些大家公子。”

皇室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送去皇女身邊侍候的侍墨人,需不識墨。看不懂,就不會有不該有的心思,也不會左右皇女們的決定。

他出身京城家境殷實的小戶,從小就送進宮做侍從,後來被順昭君點了去,做三皇女趙逸的侍墨人。

他說:“詩錦,也是三皇女。”

賀玉這才明白,劉研一直不舍得放手的原因。

“從前,侍墨人不識墨,是為了不影響三皇女。我們這樣的人,給三皇女解悶就是,多餘的都不需要。那時,皇上是想讓我讀書識字,她教了我三日,就被順昭君知道了,順昭君遣人來告訴我,再不勸誡皇上,就把我換掉,再也不讓我侍候皇上了。”

他倚靠在層層疊疊的枕被上,望著賀玉。

“你看如今,侍墨人不識墨,到底還是影響了三皇女,讓你把她從我身邊帶走。”劉研說,“……奪走她的不是你,是我自己留不住她了。”

“研哥……你早該同我說這些話的。”賀玉輕聲道。

“我也不是大字不識一個。”劉研笑著說,“雖然我認識那幾個字,對文持正而言不算什麼。”

賀玉揉著眼睛,呼吸有些不暢,他深深吸了口氣,道:“快好起來吧。”

劉研盯著他看了許久,扶著腰輕輕咳了咳,說道:“我沒看錯,這滿宮的人來來去去,唯有你,心最乾淨。”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沒死!!沒想到吧!!好了,大家都鬆口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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