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絲線與狀元豆6(1 / 2)

來的人自然是蔣鳴玉。

他的目光筆直地落在安樂和鬼身上。

此時,鬼緊緊地貼著安樂, 一人一鬼很親密的樣子。

如果女鬼還是剛才那副明豔動人的容貌, 安樂跟她靠在一起可能會有誤會。

現在女鬼青麵獠牙的, 安樂就像一隻待宰的羊, 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旖旎的聯想。

反而因此安樂看起來很可憐。

蔣鳴玉的臉色更難看了。

蔣鳴玉的出現讓船裡的其他人——或者說其他鬼, 慌了神, 這人身上的煞氣太重, 一看就惹不起。

不管是歌女還是輕生的恩客紛紛化成黑影, 從船艙上的花窗穿過, 一溜煙不見了。

坐在安樂身旁的女鬼也受到了驚嚇,本來也想逃的,可蔣鳴玉幾步上前將她抓在手裡。

害人的厲鬼都在蔣鳴玉手下毫無反抗之力,更彆提這些河上遊蕩的鬼魂了。

女鬼像被放了氣一樣, 變成黑乎乎一片, 無力地被蔣鳴玉提著。

“我就說等娘子來了,你就慘啦。”安樂喃喃地說。

你也沒說你家娘子是個男人,還渾身煞氣啊,女鬼簡直想再死一次。

蔣鳴玉:“?”到底誰是娘子?

安樂趕緊轉移話題:“大佬,你要吃了它嗎?”

蔣鳴玉望著安樂, 安樂能察覺到他很生氣。

安樂可以理解,他也生氣, 本來兩個人在一起享受美好時光, 這些鬼一定要出來打擾他們。

“可是它們有點可憐。”安樂這麼說著。

這些曾經是歌女的鬼在秦淮河上飄蕩, 一路撿輕生投河人的魂魄回來, 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大錯。

女鬼們遲遲不去投胎,恐怕就像它們自己說的,是害怕再世為奴。

蔣鳴玉掂量了一下手裡的鬼,輕飄飄的沒什麼重量,恐怕塞牙縫都不夠,說:“取決於你。”

安樂小心翼翼地試探:“那可不可以放了它?”

蔣鳴玉看著安樂清澈而期待的眼睛,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鬆開了手。

那隻鬼立即飄向船外。

安樂衝著外麵喊:“鬼門開的時候記得去地府投胎,下輩子一定能過得好,相信我,我不騙你!”

黑影在空中停滯,似乎在猶豫。

“否則,我就喊我家娘——”安樂想了想,還是心虛,說,“喊我家相公來河邊把你吃了!”

到底是娘子還是相公啦,黑影聽了嚇得差點變成煙霧,趕緊跑走了。

安樂將腦袋收回來,討好地衝著蔣鳴玉笑。

蔣鳴玉看著他的笑容,終於放柔了神色,反而對安樂說:“那鬼怨氣不夠,也不好吃。”隻不過他剛才很生氣,一怒之下很想把它吃了。

蔣鳴玉生氣不是像安樂想的那樣,因為被破壞了遊玩的興致,而是因為它們竟然膽敢在他眼前把安樂的魂魄拉走了。

即便是當時在河邊沒有感覺到戾氣,蔣鳴玉依舊怒火上升。

作為最擔心蔣鳴玉溫飽問題的安樂十分過意不去,說道:“馬上鬼門開了,我就算在鬼門前麵跳桑巴,也會讓你吃上東西。”

突然有點想看鬼門桑巴舞是怎麼回事……蔣鳴玉被他的說辭惹得抿緊唇角,最後說:“不用。”

安樂還想繼續下保證,他突然感覺腳底下涼涼的,低頭一看,竟然有河水順著船艙的木板滲透上來,幾乎淹沒他的腳麵。

他這才想起來船是紙做的。

“哇,大佬怎麼辦啊,我不會遊泳。”安樂手足無措,抬起腳來想避開那些水,卻發現無處可躲。

蔣鳴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告訴他事實的真相:“你現在是魂魄離體的狀態,不會被淹到。”

安樂聽了一愣。

就如同對不知道自己死掉的鬼說“你已經死了”,它會立刻現出鬼相一般,安樂知道了自己是靈魂的狀態,他的身體就變得透明,河水直接穿過他的腿腳嘩嘩流過,他沒有任何感覺。

“天啦。”安樂發出驚歎,“好酷!”

其他人靈魂脫竅會怕得要死,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好酷”,蔣鳴玉也有點無奈了,說道:“你可以試著飄起來。”

這簡直完美擊中小皮孩的興趣點,安樂瞬間掌握了漂浮技能,從這邊飄到那邊,在船艙裡玩得不亦樂乎。

安樂是魂不怕水了,可是蔣鳴玉還是人身,河水浸透紙船,淹沒了他的腿。安樂想去抓他,蔣鳴玉擺擺手,表示不用。

“等我。”說完這句話,蔣鳴玉乾脆從窗戶跳出去,安樂飄在空中發出一聲驚呼:“大佬!”

夜色中的秦淮河靜靜地流淌,隻有蔣鳴玉入水的時候濺起水花,接著河麵恢複平靜。

安樂不知道他要乾嘛,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遊泳,心裡焦急,在河上空轉來轉去。

那艘紙船慢慢下沉,被河水吞沒,旁邊的遊船擦身而過,像根本看不到這一幕一樣。

大晚上的,隻有岸上以及遊船上的花燈提供光源,安樂依稀見著紙船沉沒的地方,一個巨大的黑影在河底緩緩遊過。

黑影大約跟那艘沉沒的畫舫輪廓相當,安樂看著黑影,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剛想湊近去看,河水突然猛烈地震蕩起來,從河底竄出一陣黑氣,攪得水麵掀起波浪。

那黑氣在夜晚不是特彆明顯,但能感覺到強烈的氣流,平靜的河麵起了波瀾,岸邊的人們都紛紛驚呼,圍過來觀看。

其他人看不到,安樂卻能看見河底的黑影劇烈地扭動,黑氣四溢,寒氣逼人。

安樂直覺這些都跟蔣鳴玉有關,卻看不到蔣鳴玉的身影,急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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