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蔣鳴玉,“麻煩先生跟我們一起去湘西一趟了。”
蔣鳴玉點點頭。
“今天是來不及了,明天早晨我們立即出發怎麼樣?”
蔣鳴玉繼續點頭。
闕自武緊繃的精神終於鬆懈了一點。
湘西這個地方,說大很大,說小也小,他們丟單的事情傳出去,這個圈子裡的人都知道了,實在讓闕家顏麵掃地。
有蔣鳴玉相助,他們找回丟失快遞的把握大了許多。
“那先生和小安今天就休息休息吧。”闕自武吩咐自己的兒子,“你帶著兩位老師到C城裡轉轉。”
他和氣地衝蔣鳴玉笑:“晚上我再請先生吃飯。”
蔣鳴玉本來神色已經緩和,此時聽到闕自武的話,臉再次刷地一下白了。
安樂也驚了,他們剛才一會僵屍一會鬼怪地這麼聊,棺材這個詞都不知道提了多少次,還能吃得下飯菜?
一大一小兩位客人的臉色變化太快,闕玄青向安樂解釋:“我們乾物流的,吃飽了才好乾活,對鬼神的敬畏埋在心裡就行,飯還是要吃的。”
闕自武也大方地說:“中午這小子沒招待好,晚上我來好好招待先生,讓先生品嘗一下真正的湘菜。”
安樂聽闕玄青這麼一說,心裡釋然了許多,的確是吃飽了才有力氣去抓鬼嘛。
而蔣鳴玉微微牽動嘴角,最終沒有多說,收下闕家父子的好意。
下午的時間還有一半,闕玄青開著車帶蔣鳴玉與安樂返回市區,蔣鳴玉對逛街遊玩興趣不大,純粹是陪安樂。
安樂第一次來C城,新奇得很,可惜隻有半天時間,拉著蔣鳴玉到處轉。
當然有闕玄青當車夫。
闕玄青渾然不覺他夾在裡麵有什麼不對勁,樂嗬嗬地給兩個人當向導。
他們先去了嶽麓山的嶽麓書院。安樂對於嶽麓書院很有好感,在孔子像前駐足,朝著夫子拜了拜。
蔣鳴玉發現安樂在這類地方會停留很長的時間,他在N城的貢院附近也是這樣。
“真的想當探花郎麼。”蔣鳴玉看著安樂的側臉。
安樂摸摸鼻尖,知道蔣鳴玉在打趣他,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進古代讀書的地方就有種肅然起敬的心情,骨子裡有種本能,想要拜拜孔夫子。
從書院出來,一行人往市區走,接連去了火宮殿還去了橘子洲頭看湘江。
安樂是玩的很開心啦,隻不過每次這種時候他就會忘記他們是來抓鬼的。
因為中午吃得太多,他們一直遊玩到太陽落山後天黑,闕玄青才帶著兩個人去了一家新的餐廳,在那裡闕自武正等著他們。
這次的餐廳是一間院子,環境非常好,沒有大廳全是包間,位置需要預定。院子中間綠樹流水布置得隱蔽而清新,隻不過門楣上掛著一串一串的辣椒,一看就知道味道很正宗。
蔣鳴玉在辣椒下站了一會,闕家父子來催促他才動腿。
闕自武比他的兒子更加能勸飯,除了拿酒杯的時候根本不讓你放下筷子。
闕自武還再三強調:“我隻讓廚師放了一點點辣椒,我們湖南人不用辣椒不會炒菜的,真的是微辣,我放在嘴巴裡都沒什麼味道,外地人全部可以吃的,先生多吃點。”
安樂深刻地體會到湖南漢子的熱情,吃得嘴巴都快沒有知覺。
安樂吃得渾身大汗,熱氣直冒,臉蛋紅撲撲,再加上他能喝,深得闕自武的喜愛。
反觀蔣鳴玉越吃臉色越白,到最後麵容白得像一張紙。
安樂察覺到不對勁,替蔣鳴玉擋下不少勸菜進攻,最後這餐飯局才平安地結束了。
幾個人約好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往湘西,因為目的地偏遠,開車需要五六個小時,所以要早點出發。
蔣鳴玉吃了飯之後更加沉默,隻是點頭表示同意。
闕家父子給他們訂了酒店,不過是兩套房間。
安樂在蔣家的時候都是跟蔣鳴玉住同一個屋子,如今在外人麵前不好明說,再加上他魂魄已經修補好,沒有大事不會做夢也不會靈魂出竅,就失去了和蔣鳴玉一起睡的借口。
也不是說非要一起睡覺啦,隻不過旁邊有人習慣了。
安樂洗了澡後一個人在房間裡,他肚子裡全是湘菜,經過熱水衝刷,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剁椒魚頭,又燙又辣。
也不知道大佬怎麼樣了,安樂還以為蔣鳴玉會就房間分配問題發表意見。誰知道蔣鳴玉到酒店後第一時間就進了房間,把自己關在裡麵,將安樂隔絕在門外,一句話也不跟安樂多說。
這樣子的蔣鳴玉安樂還是第一時間見到,他不敢去打擾,隻能在自己的房間裡彆彆扭扭。
他將被子一拉,蓋住身體,算啦,他的神魂都補好了,還鬨什麼脾氣啊,自己睡相也不好,大佬可能早就想擺脫他了,還是老老實實睡覺吧。
一夜倒是無夢,安樂早早地訂了鬨鐘,第二天準時爬起來。
抓鬼不能遲到啊。
他將自己打點好,發現蔣鳴玉還沒有動靜,心想大佬居然起得比他晚,便走出房間去按蔣鳴玉套間的門鈴,按了半天卻沒有反應。
安樂掏出手機給蔣鳴玉打電話,同樣沒人接。
安樂這才慌了,蔣鳴玉從不會這樣的。
他再次敲門依舊沒人來開門,他趕緊聯係樓下前台,前台給房間裡撥座機,在他們即將放棄準備直接用鑰匙開門的時候,蔣鳴玉終於接了電話,說沒事。
沒事怎麼不開門呢。
安樂焦急地在房門前等待,門開了,安樂第一時間看到蔣鳴玉慘白的臉,蔣鳴玉為安樂打開門,接著原地轉身返回,直直走向床鋪。
安樂呆呆地跟在他身後,看著他輕飄飄地爬回到床上,靜靜地躺下來。
……這種遊魂一般的狀態,比在家裡更加嚴重!
安樂在蔣鳴玉的床邊俯身,低頭看他麵無血色的容顏,心裡七上八下,小心翼翼地問:“大佬……你是餓了嗎。”
看來秦淮河裡的那條魚不頂事啊,看把大佬餓的,慘白飄忽,真的要成仙啦。
蔣鳴玉掀開眼皮,冷冷地看著安樂,嘴唇翕動幾下。
安樂湊近他,努力去聽他說了什麼。
蔣鳴玉說:“湖南人說的微辣,都是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