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麵對這個樣子的大乾皇上,神情也變得激動了起來,不如平日那般冷靜。
這座皇城對於他來說,有著太多的深刻回憶。
他在這裡出生,在這裡成長,在這裡留下過歡樂,留下過淚水,留下過背上,曾在這裡活著,也曾在這裡死去。
自當年那個血腥的夜晚之後,曾經那個不爭皇權的寧王便死掉了,取而代之是為了複仇與守護,變得野心勃勃的寧王!
對於這座城池,寧王的感情是複雜的。
對於這座城池裡麵的某些人,他的感情亦是複雜的,除了那刻骨的仇恨,恐怕在這仇恨之外還有著點彆的東西。
君無邪慧眼如炬,看得很清楚,但他並未出聲,隻是與婧雅靜靜坐在藍藍背上。
他知道寧王與大乾現在的皇上之間的事情,最好還是由他們自己解決。
畢竟他們之間的關係並非單純的君臣,首先是父子,然後才是君臣。
“王兒,父皇知道你心裡的苦與痛,也知道你怪父皇當初為何不製止。那一夜,父皇根本不知情啊,當父皇得到消息時,木已成舟,無力回天了……”
大乾皇上滿臉的痛心與無奈,聲音誠摯,飽含情感。
“先不說你知情與否,事後你怎麼做的,你有管過嗎?同樣是你的孩子,憑什麼他可以攻擊我,殺了我的兒子還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王兒啊。”大乾皇上歎息,道:“父皇是當今皇上,你們身為皇子,彼此間有爭鬥是難以避免的事情。當年的你太單純了,才會走到那樣的一步。事情已經那樣,父皇能做些什麼?畢竟是太子……”
“說到底,太子在你心裡舉足輕重,其他的皇子在你心裡沒有任何分量。你眼睜睜看著,放任手足相殘,你配父親嗎?你這樣的人配做皇上嗎?”
寧王說到這裡,聲音越來越冷漠,態度越來越強硬,“今日,我寧王兵臨城下,便是你這個昏君滾下金鑾寶座!大乾的之主應該換人了!”
“你……”大乾皇上聽到這話,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怒道:“王兒,你為何不能清醒些,當真要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了嗎?就算你怪父皇當年沒有給予你公平公正,但你始終要記住,大乾姓什麼!這皇位父皇讓於你又如何?你是父皇之子,由你來坐皇位本不是問題,但現在的問題是,你正在被姓君的利用!你好好想想,你攻下皇城,大乾從此以後還姓安嗎?怕是得改姓君了吧?”
“事情已經發展到現在這樣的地步,你居然還想挑撥離間!君神,本就是大乾的守護之神,若非君神坐鎮邊城,武安大軍早已長驅直入,鐵騎早已踏遍大乾河山,這座皇城早已成為武安的囊中之物!”
寧王隔空冷冷看著大乾皇上,聲音越發冷漠:“你們所有人能好好在這裡生活,皆是因為君神鎮守著邊疆關隘,否則早在去年,你們這些人就已經變成了武安鐵騎下的屍體!不感恩也就罷了,居然還敢詆毀君神!”
“三軍聽令,準備攻城!”
寧王下達了命令,八百萬符甲精銳,氣勢驚天動地。
八十艘戰船上,符甲精銳各自列陣,騎、步、射皆動了起來。
皇城的守衛軍渾身發顫,麵對這樣的陣勢,感受著那股宛若洪流席卷而來的鐵血殺伐,心神都止不住戰栗。
他們很清楚,不可能受得住這座城池,就算沒有那可怕的君無邪在,就這些來自邊城,身經百戰的符甲軍精銳,便可橫掃皇城及周邊城池了。
“慢著!”
大乾皇上臉色陰沉,急忙喝後。
他很清楚,一旦攻城,皇城必破,根本守不住。
那時,什麼都完了。
他不甘心,怎麼能就這樣葬送掉王朝基業?
“投降,我準許你飲劍自戕!”
寧王心裡雖有滔天恨意,但麵對當今皇上,他還是不願意親自動手取其性命。
不管怎麼說,那是他的父皇。
弑父這種事情,即便是對於寧王這種殺伐果斷的狠辣之人亦是不願下手。
“王兒,你可真狠啊……”
大乾皇上滿臉悲愴,老眼中有淚光閃爍,道:“你既然這麼說,看來還知道父皇是你的父親,不願親手弑父,你想逼父皇自儘。好啊,夠狠啊。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朕沒什麼好說的。隻希望你能再給朕幾日時間,讓朕好好安排下皇室的事宜,再看看擁有了一輩子,卻即將失去的一切。”
他滿臉的落寞,聲音充滿了一代君王走向沒落的悲涼。
全城百姓皆沉默,心情跟著變得無比沉重。
要變天了!
他們感到恐慌,因為聽說寧王和君無邪都是非常凶殘狠辣的人,殺人不眨眼,猶如魔鬼般。
這樣的人領兵入城的話,會給他們帶來怎樣的災難?
城內很多的商人都無心經營了,紛紛關閉商鋪,開始輕點資產錢財,準備跑路,離開這裡,躲災避禍。
“數日後又當如何?皇爺爺,大廈將傾,你的氣數已儘了,不要再掙紮,也不要再抱任何僥幸心理。”
安寧淡淡開口,他太了解皇爺爺這個人了,心裡肯定是在盤算著什麼。
“安寧,皇爺爺跟你父王說話,你休要插嘴。”大乾皇上說著臉上沒有了那種悲涼與落寞,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的姿態,“無人有資格要朕的性命,朕的命隻能結束在自己手裡!王兒,數日之後,父皇成全你,給你想要的結果!”
寧王聞言,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情,就要開口說話。
“父王!”
安寧製止他,對他搖頭,示意他不要答應。
“安寧,尊重你的父王的意願。”
君無邪平靜開口,安寧頓時安靜了下來,既然君神都說話了,那麼皇爺爺就算真耍花樣也都不重要了。
“我答應你,再給你幾日時間,這是你最後留戀此城的機會,希望你不要執迷不悟!”
寧王冷冷說道。
大乾皇上沒有再言語,帶著身邊的人們轉身離開,很快消失在了視線裡。
寧王麵相皇城內皇宮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安寧則暗自歎息。
她知道父王到頭來終是念及著那麼一絲父子之情,令他在這不應該猶豫與心軟的時刻變得優柔寡斷起來。
這對於行軍打仗來說是致命的錯誤。
可是君神同意了,她沒法阻止。
“彆怪你父王,有些事情在他的心裡積壓了千年,心結不是那麼好解開的,何況對象還是你的皇爺爺。有我在,不管發生什麼變故,足以應付。”
君無邪給安寧傳音,他看得比安寧要深,或許是經曆的世事比較多,所以更能,明白寧王心裡的仇恨與複雜的情感。
目前為止,他依然守著最後的一絲血脈之情,所以有些事情,他難以麵對自己的內心。
終是要讓最後的一絲念想在眼前破碎,他才能真正從中走出來。
……
整座皇城都安靜得不行,自這座城池建立以來,從未如現在這般寂靜與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