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2 / 2)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方將充分發揚了自己外向熱烈的特性,如同交際花一般跟在座每一個人說笑,甚至就連井溶這個不大愛交朋友的也跟他詳談甚歡。

顧陌城就覺得,哎呀方將真的好帥好有魅力啊!

不行,她果然還得趕緊追星!

而最先發現她不對勁的,果然還是井溶這個青梅竹馬的師兄。

其實一開始井溶並沒往這方麵想,隻是覺得自家小師妹是個好奇心旺盛的性格,對突然出現的這一家人多些注意力也無可厚非,但漸漸地,他發現這種情況似乎有些失控。

首先,顧陌城最感興趣的似乎不是那個最討女性喜

歡的小胖子,而是方將那個大男人;

其次,她整了自己的作息!

原本她總是七點起床,先喝一杯溫水,洗漱之後就去做運動,或者是慢跑,或者是打拳,之後衝個澡再去吃早飯。

但是現在,她忽然愛上了起床之後就跑去餐廳吃早飯了!

井溶對此感到很不可思議,畢竟十多年的習慣了,如果沒有強烈的外部力量刺激,怎麼可能一朝一夕就改了?

然後他就看見自家小師妹樂顛顛的拿著個盤子,美滋滋的跟方將打招呼:“方大哥好!”

方將本就是個愛笑愛鬨的性子,又因為崇義的關係,對她格外有好感,也總是會回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順便幫她夾點點心包子什麼的,跟照顧孩子沒什麼分彆。

再然後,顧陌城就會笑臉微紅的道謝,開開心心的回座位吃飯。

隻要是方將推薦的,她甚至都不挑食了!

連續觀察了兩天,確定這不是巧合之後的井溶猛地吸了一口涼氣,覺得大事不妙。

不行,他必須得跟小師妹談談,再這麼下去…後果很可怕。

可是等他想去找顧陌城談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果然還是大意了,這姑娘儼然是對自己有秘密了。

在以前,顧陌城是不大愛玩手機的,偶爾幾次飯桌上擺弄,也在井溶不輕不重的提了幾回之後就撩開手。可現在,她竟然也手機不離身了。

井溶想跟她像以前一樣坐在一起聊聊天,談談天象,顧陌城竟然有點心不在焉,隔三差五就偷偷摸摸抓起手機刷新一下,有時候難掩失落,有時候又喜形於色。

井溶看的提心吊膽的,就故作不經意的問了句,“看什麼呢,這麼有意思,也給我瞧瞧。”

“不行!”

他想過對方可能會回避,或者說什麼話搪塞,但唯獨沒想過竟然就是一個硬邦邦的不行!

井溶幾乎要嘔出一口血來,聲音都微微發顫了,“為什麼不行?”

顧陌城正色道:“師兄,你得尊重我的隱私。”

井溶很艱難的挑了挑嘴角:“…我又沒說要侵犯。”

“可你要看我手機,”顧陌城嚴肅道,“你不是老說嗎,我也是個大姑娘了,得多注意著點兒。”

聽了這話,井溶就想吃顆後悔藥,回到過去親自把說這些的自己掐死。

“對,我是說過,”敢說就得敢認,關鍵時候不能慫,井溶發揚打掉牙齒往肚裡吞的精神,“可是讓你提防彆人的,難道師兄對你來說已經是外人了嗎?才分開幾天,你就已經要把師兄趕走了,是嗎?”

他太清楚自家小師妹是多麼容易心軟了,這時候打感情牌準沒錯。

得虧著崇義不在,不然指定要跳出來指責他不要臉,這不是赤果果的賣慘嗎?

不都說好了不準率先使用此類戰術的嗎?咱不好一背著人就犯規吧!

可惜崇義不在。

顧陌城一聽這話,果然麵露掙紮之色,猶豫再三,這才小聲說:“也沒什麼,就是我覺得Talk挺有意思的。”

“就這樣?”井溶不信。

以前也不是沒見她刷過Talk,怎麼就沒癡迷呢?這幾天上麵也沒什麼大新聞,能有什麼吸引力。

到底是這麼多年的習慣了,顧陌城早已將對井溶毫無保留當成一種更甚於習慣的本能,架不住他三言兩語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不一會兒就招了。

“我開了個號,”她神秘兮兮的說,“專門用來追星。”

井溶:“…”

井溶就覺得自己活得特彆失敗,教育的也特彆失敗。

自家小師妹這輩子開的頭一個賬號,竟然不是為了他,也不是為了將師門發揚光大,更不是為了濟世救

人之流的宏偉誌向,而是——追星?

追星啊,竟然是追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努力平複快要被嫉妒的毒蟲啃食的千瘡百孔的心靈,略顯痛苦的擠出一絲微笑,問:“可你之前不是說自己不追星的麼?”

這也變得忒快了吧?

說起這事兒,顧陌城還挺不好意思的,“那都什麼時候的事兒了,師兄你還記得呢?”

“並不算久,”井溶一字一頓的說,“最多不超過三個月,鑒於我連你小時候最後一次尿床還”

“啊啊啊啊師兄你不許說這個!”顧陌城刷的漲紅

了臉,直接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看上去簡直要從桌子上方撲過來捂他的嘴。

兩人咋咋呼呼的鬨了一通,顧陌城才認真交代前因後果:

“師兄,你不覺得方將方大哥很帥嗎?”

不,並不,井溶默默地在心裡念了一句,然後又非常負責任的提醒道:“他兒子都兩歲多了,而且跟太太感情很好。”

你可千萬彆做傻事,不然我就…我就咒死他!

“師兄,你究竟在想什麼呀!”顧陌城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對他竟然會有這種荒謬的猜測和想法感到好氣又好笑,“我是說他的為人處世!”

頓了下,又略顯嬌羞的捧著臉說:“當然了,他長得也很帥就是了,嘻嘻。”

啊啊,他還會叫自己小公主呢!

井溶已經開始覺得呼吸困難了。

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還特麼是引狼入室來的!

他曾經想過自己親眼看著長大的小師妹可能會被崇義這個半路上殺出來的親爹搶走,也曾想過她可能會被外麵的喧鬨嘈雜和富貴繁華迷了眼,但唯獨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開始追星?

單反窮三代,追星毀一生啊!

然而那邊新晉粉絲顧陌城顧大師已經很無師自通的

掌握了安利技能,十分動情的說道:“師兄,你不覺得他的經曆非常跌宕起伏非常傳奇嗎?”

井溶麵無表情的看著她,“恕我直言,小師妹,就我們認識的那幾個人,甚至包括我們兩個,也非常可以厚顏的說一句身世傳奇了。至於什麼自傳也可以寫一寫,還會分上下兩冊的那種,略加炒作,銷量也會不凡。”

“哎呀你認真一點,我跟你講正經事呢,”顧陌城覺得他在這種時候說這個真的很不嚴肅,“你肯定不知道,當年方老師…”

井溶:“…”

還方老師?!哎呀我可真是!

然後,然後井溶就把矛頭指向了罪魁禍首崇義。

對,就是他,沒錯兒!

“小師妹今天告訴我,她開始追星了。”井溶約了崇義出來喝茶,不等對方坐穩了就丟出來這麼一個消息。

崇義愣了會兒,好歹暫時還端得住,隻是點點頭,“年輕人嘛,倒也不難理解,我還喜歡霍金呢。”

井溶嗬嗬一笑,反問道:“你知道她追的誰嗎?”

崇義果然順著問了句,井溶忽然就笑的冒仙氣兒似的端正,“方將。”

“哦,方將,”崇義剛一點頭,結果下一秒就嗖的看了過來,“誰?方將?!就是有個胖兒子的那個方將?!”

“對,就是那個方將,”井溶笑眯眯的看著他,再次加重語氣,“就是那個兒子兩歲多了的家庭婦男方將。”

一邊說著這話,一邊欣賞著影帝風雲變幻的臉色,井溶也不禁感慨一句,真不愧是演員,這表情就是細微而豐富,一般人真做不來。

獲得了短暫的心理滿足感之後,井溶才輕飄飄道:“其實這事兒也沒什麼,您剛才不也說了嗎?年輕人嘛,喜歡一個半個偶像的也不奇怪,說不定等過兩年也就好了。而且,”

他說到這兒,忽然就不說了,隻是意味深長的看著崇義,擺明了是還有未儘之意。

崇義有些煩躁的擼了擼頭發,示意他但說無妨。

井溶果然就真的直說了,“反正您在小師妹心裡本來就沒多少地位,想來再多一個偶像,也跌不到哪兒去,作為罪魁禍首的您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什麼叫本來就沒多少地位?

就算是真話,有這麼直來直去的嗎?

還有,等會兒,崇義不可思議的看向他,“什麼叫作為罪魁禍首的我,這事兒怎麼又成了我的不是了?”

是,養不教,父之過,但他可不覺得對麵這個向來跟自己不對盤的年輕人真會把自己放到父親的位置上去。

“小師妹為什麼會來這兒?又為什麼會待到現在?

而方將又是為什麼會來?如果前麵任何一個環節有一點兒不同,他們兩個也不會打照麵,隻要不打照麵,追星什麼的,自然也永遠跟小師妹無關,畢竟您和沈哥好歹也算個明星不是嗎?她可是先後幾次當麵明確拒絕了誘惑的。”

什麼叫“我們好歹也算個明星”?!

崇義被他質問的啞口無言,略一琢磨,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顧陌城會來這裡,自然是因為自己。

而方將突然起意來扶廊,也不過是因為看了網上他跟沈霽“絕交”的新聞,不放心才過來一探究竟的。

那麼問題的關鍵來了,自己為什麼會跟沈霽“絕交”?

呃,崇老師表示拒絕思考和回憶。

不行,這事兒不能這麼放任下去!

他倒是不擔心自家閨女會跟當初那個瘋狂粉絲似的,為了方將要死要活的,但總不能放任他這麼肆無忌憚的占據自家閨女的視線和心靈啊。

哪怕是追星,難道不更應該追自己這個當爹的嗎?

我是長得不如他,還是成就不如他,怎麼就追星追到方將頭上去了呢?

見崇義愁眉苦臉的,井溶很好心的提醒道:“聽說小姑娘們都吃這一套,不喜歡太正經太無趣的,還是方將這款兒的吃得開。”

方將那款兒,哪款?

邪邪的,壞壞的唄。

崇義竟然真的開始認真思考,假如自己再度轉型,或者說接一部反派的戲的可行性。

不過當務之急…

次日一早,方將就被崇義找上門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對方鄭重其事的話給釘在原地。

“哈?”他用力甩了甩頭,很是難以置信的樣子,“可能是我剛起床,還有點兒不清醒,你再說一遍,讓我乾什麼?”

崇義還真就又說了一遍,“我說你也來了好幾天了,還不走嗎?”

方將都出離悲憤了,指著他的鼻子道:“老崇啊老崇,老子因為擔心你,拖家帶口的,特意千裡迢迢跑過來,你非但不感激,竟然還要趕我走?還是不是人啊,這麼多年的友情都給什麼吃了?”

“你少胡扯了,”崇義毫不猶豫的打斷他往自己臉上貼金的無恥舉動,“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從好幾天前就跟小孫他們在玉山彆墅那兒度假,往這邊來撐死了兩個鐘頭,這也叫千裡迢迢?還特意?這麼大人了,你也不臉紅?”

方將還真就不帶臉紅的,義正辭嚴的說了當初自己是多麼多麼擔心,現在崇義卻又趕自己走,那簡直就是過河拆橋,非常置他們這段珍貴的友情於危險的境地。

“大清早的,你們這又是吵吵什麼!”隔壁沈霽嘴

裡還塞著一支牙刷,顯得特彆無奈,就覺得這倆人越活越倒退。

原來隻有一個方將也就罷了,就算鬨騰吧,隻要自己不搭理也就一個巴掌拍不響了。

可現在倒好,崇義整個兒跟變了個人似的,既然後來居上,很明顯跟方將無比合拍!

這就吵吵吧,等回頭你們家粉絲看見你們私底下這幅尊榮,不知得哭死多少。

什麼酷啊帥的,那都特麼的是假象!

方將特傲嬌的哼了聲,拿鼻子看崇義,“你問他啊。”

“先不說那個,”沈霽從嘴裡掏出來牙刷,又借他

這邊的洗漱間草草洗了臉,挺疑惑的問,“玉山那邊的彆墅你不套現了嗎,怎麼又過去了?”

說到這事兒,崇義也覺得有些奇怪,當下也安靜下來準備聽。

“說來也是倒黴,”方將歎了口氣,很罕見的顯出幾分凝重和無奈來,“幾年前我拍過一部純動作片你們還記得吧?當時那個武指跟我關係不錯,他的小女兒還是小有名氣的滑冰運動員,聽說很有希望進國家隊參加奧運會的,我的彆墅就是轉給他了。結果那小女孩兒上個月好像是訓練的時候,不知怎麼骨折了,最近繞世界找醫生看,但是,唉,我們就順道去看了看,也不知該怎麼安慰了。”

沈霽和崇義也不大懂運動,方將就又先給他們解釋。

滑冰是冬奧會項目不假,可最晚十二月下旬就要進行最終國家隊選拔賽了,差不多十一月就要從下麵一層層往上提交選手名單,這些名額也是需要競爭的。

可傷筋動骨一百天,現在都七月底了,想恢複起碼也得出了十月,那會兒恐怕人家名單都交上去了!就算沒有,耽擱了這幾個月,她也壓根兒來不及訓練。

說到這裡,方將又歎氣,“我們雖然不好說,可大家都覺得,這一屆冬奧會可能是趕不上了,太可惜了,小姑娘急得直哭,教練也很痛心。”

奧運會四年才一次,而職業運動員的職業生涯本來就短,耽擱了這四年,就隻能再等四年,加起來足足八年!她一共才能參加幾個運動會呢?

“你算來著了!”沈霽卻忽然喜形於色道,“老方,你知不知道,咱們這小公主是乾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