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洋很快就被帶走了,騷亂的現場很快恢複平靜,好像從未發生過任何事。
顧陌城不由的讚歎道:“到底是苟局長,辦事兒就是乾脆利落,一下子就解決了。”
井溶也是搖頭,覺得李洋這人真是狗急跳牆不知死活。惹誰不行你偏去招惹苟局長,他想收拾你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這下好了,進去住公家房、吃國家糧吧,順便還能混一副“銀鐲子”!
稍後師兄妹兩個去跟苟局長道彆,就見他的姑姑還在抓著他的手問兒子去哪兒了,怎麼找不見。
苟局長麵不改色的安慰說:“李洋表弟有本事,被老板緊急叫去出差了,短時間內回不來,您老不用擔心,就住在我家,我跟您的兒子是一樣的…”
老太太現在的腦筋已經有些不大清醒,哦哦幾聲,兩眼又有些茫然,苟局長見狀歎息幾聲,交代人把她送回了家。
顧陌城和井溶看了之後也覺得有點心酸,安慰道:“節哀。”
苟局長用力搓了搓臉,努力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一點,點點頭,“多謝掛念,也就這麼著了,人都有這一天,早就有準備了,老爺子走的時候沒什麼痛苦,也了了心願,這就行了。”
井溶又跟他禮節性的寒暄幾句,說:“事情結束了,我們也不方便多留,這就回家了。”
苟局長最近確實忙的四腳朝天,也不好挽留,就親自送到門口,又囑咐司機一定好好照顧,這才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遠去。
他們要先回酒店收拾行李,然後坐明天一早的飛機回蘇子市。
幾天相處下來,秘書對他們也有了一定了解,在酒店大堂告彆到時候還挺不好意思的問顧陌城,“顧大師,我知道這麼問可能有點冒昧,不過,不過我能跟您要一張崇義的簽名照或是海報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都在閃閃發亮,雙頰也泛著少女一般淡淡的粉紅,簡直如同戀愛了一樣。
顧陌城表情複雜的沉默片刻,問道:“你是他的粉絲,還是隻是禮節性捧場?”
“粉絲,鐵粉!”秘書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嗖的站得筆直,鏗鏘有力的說,“我早在八年前就注冊了他的官網,成為一名正式粉絲,隻要是時間允許的見麵會我都去過!可就是運氣不大好,一直沒能得到過獨家海報。”
顧陌城這才點點頭,“那行吧,我記得他說家裡還有以前做活動剩下的幾張海報,我給你問問看。也不一定能行哈,這麼多天了,說不定已經被送出去了。”
“明白明白!”秘書都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好說話,激動都來不及,哪兒還能說彆的?就一個勁兒的點頭。
稍後,顧陌城又跟他要了地址和電話,這才在對方飽含期待和感激的眼神中進/入大堂。
“井先生!”
兩人剛要拐彎去電梯,發現他們的值班經理飛快的從前台拿了個黑色的信封過來,“今天有人送來一封信,指明要交給您。”
信?
顧陌城和井溶對視一眼,忽然有了點兒不太美妙的感覺。
他們認識的人不算少,但也不算太多,長期保持穩定交流且知道他們最近住在這裡的不超過五個人,而這些人都不可能用這種方式聯絡。
井溶接了信拆開一看,下一刻就冷笑起來。
在旁邊等候的大堂經理試探著問道:“需不需要我們提供幫助,或是直接聯係警方?”
通過前台轉交東西和信息的情況並不罕見,但這種黑色
還因著八卦圖紋的信封實在太少見,因為太不吉利!
而井溶此刻的表情又實在說不上好,再聯係到白天送信人的倨傲的態度,大堂經理就覺得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井溶隨手把信轉給顧陌城看,後者就見裡麵折過來的表皮上赫然寫著幾個漆黑的墨字:望燕台市風水協會。
平心而論,這一筆書法十分出色,甚至可以說比胡雲的筆力還略強些。
但最大的不同就是,胡雲表裡如一、坦蕩摯誠,字如其人,所以一筆好字正氣浩然,讓人看了就覺得心胸開闊,十分舒暢。
而這筆字好雖好,撲麵而來的卻是濃烈的壓迫和侵略性,一筆一劃都帶著股無聲的咄咄逼人,讓人本能的想要抗拒。
顧陌城又翻開看了落款:張清德。
她跟著對大堂經理道過謝的井溶進到電梯裡,這才問道:“我記得這個張清德,胡老板好像提過是不是?”
“對,”井溶點點頭,麵上又浮現起熟悉的冷笑,“正是望燕台風水協會的會長,兼全國協會的副會長。你我也算有麵子了,竟能勞動會長大人親自送了墨寶。”
“那咱去嗎?”顧陌城問。
“去呀,怎麼不去?”井溶笑吟吟道,“有人請客呢,自然要去的。”
顧陌城撇了撇嘴,“隻怕客無好客,筵無好筵會無好會,端的是一場鴻門宴。”
井溶刷卡開門,先讓她進去,“那咱們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否?”
顧陌城倒背著手晃進去,一本正經的配合著點頭,“善,大善!”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取勝的前提是要對敵人有充分的了解,所以井溶也沒打腫臉充胖子,直接撥通了苟局長的電話尋求支援。
“…倒沒什麼彆的,不用不用,實在不必動用警力,他們背後必然也站著人,連累您就不美了。這麼著,勞煩您幫忙查一查這個人的身家背景,我心裡好歹有個數。對,這就夠了。”
在普通人眼中,或許人的隱私權就真的是隱私權,但落到某些係統裡,真不是個事兒!
隻要想,他們不僅能瞬間查出你的年齡、籍貫、證件編號,甚至就連結過幾次婚,名下幾套房,一年做過幾次公共交通工具,去過那些地方都能列成一張表拉出來!
井溶是下午兩點跟苟局長打電話的,然後傍晚三點就拿到了全套資料,甚至包括張清德從幼兒園到大學的整套求學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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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顧陌城驚得眼睛都瞪圓了,大略翻了一遍之後
就舉著其中一張表格笑道,“這位看上去無比嚴肅正經,不近女色的會長大人在兩年前還在一次掃/黃打/黑活動中因為嫖/娼留了案底呢,也不知道他的信眾們知不知道,哈哈哈。”
井溶也跟著笑起來,然後越研究這份資料,臉上的笑意就越深。
末了,他站起來活動下僵硬的脖頸,又抱過自家香香軟軟的小師妹溫存片刻,“得了,明天下午五點,咱們準時赴宴。”
顧陌城點點頭,“那咱先不走了嗎?機票都訂好了呢,也跟師父報備過了。”
井溶想了下,“我叫老黑去改簽,至於師父,稍後我親自打電話解釋。”
得知他們不能按時回來,秦巒著實失望了好久,又提起另一件事,“前兩天崇先生跟我聯係過了,本來正好他過幾天有空,你們也能從望燕台回來,咱們幾個聚一聚,可
這麼著的話,崇先生豈不是白跑一趟?”
顧陌城也沒想到崇義的動作這麼快,態度這麼積極,開心之餘也覺得有些為難。
真是無巧不成書,這可怎麼是好?
然而井溶壓根兒就沒猶豫,直接問道:“崇先生大約什麼時候到?在蘇子市待多久?”
秦巒說:“他說你們也累,不好來的太早了,原定是下午四點到,大家都休息一晚,第二天正式見麵的。聽說他的行程很滿,最多待三個整天,你們看看要不要先回來?畢竟人家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大老遠來一回也不容易。”
風水協會那邊是明天五點開始,崇義是明天四點到,望燕台和蘇子市之間又隔著幾個小時的路程,無論如何也還是撞得結結實實的。
井溶想了下,“也好,那我們明天先回蘇子市,把風水協會這邊的事情往後推一推。”
說到這份兒上,反而是剛才一力催他們回來的秦巒不放心了,“能行嗎?”
“沒什麼不行的,”井溶回答的毫無壓力,“左右他們一時半會兒也跑不了,再說,他們叫我們就去,豈不是太聽話了些?且叫他們三顧茅廬吧!”
外人怎麼說也是外人,更何況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口氣什麼時候出都成。
但崇義不同,他是小師妹的父親,再怎麼樣都割舍不了的親人,既然已經決定要好好接觸,頭一次集體聚會更是意義非凡,還是不要隨意改動的好。
再說風水協會。
張清德親自寫了邀請函之後,他的弟子朱照還挺不服氣的,“師父,您什麼身份啊,那兩個野路子的小子什麼身份?哪兒配讓您紆尊降貴的親自動筆!隨便找個人帶話就完了。”
麵對自家徒弟的維護,張清德雖然內心十分受用,也認為他說的很對,但麵上卻依舊是那副巋然不動的神色,看上去竟然真有一點超然物外的淡薄。
“小朱,不要這樣說,三人行必有我師,再說了,那兩個人年紀輕輕就創出這諾大的名頭,想來多少也有些本事,如果可能的話,還是儘量吸收進協會裡來,大家共同研究,一起進步。”
聽著這番大公無私的話,朱照都被感動了,對井溶越發不喜,“可是這麼一來,師父您也忒委屈了!”
“唉~”張清德渾不在意的一擺手,雲淡風輕的說,“大局為重,既然我擔了會長的虛名,就得做點實事。隻要是對大家有益處的,我就是受點委屈又何妨呢?”
光聽這師徒倆的對話,不知道的恐怕要以為他們剛大義滅親或是決定犧牲自我拯救世界什麼的,誰能想到他口中的受委屈僅僅是親筆寫了一封邀請函?
幾分鐘後,外麵忽然有人進來傳話,“會長,朱師父,那個姓井的回話了,說明天一定按時到。”
“下去吧,”張清德儀態優雅的擺了擺手,又轉頭教育朱照道,“小朱,你這個脾氣是真得改改了,不然動不動就發怒,新人都要被你嚇跑了嘛!而且咱們方外之人,煉體先煉心,你這樣一言不合就…”
然而話音未落,剛才那人就去而複返,帶著點兒氣憤的說:“會長,朱師父,剛那個姓井的又叫人回話了,說他家裡有點事,暫時來不了了!讓咱們改期!”
朱照一愣,剛要習慣性的發火,可馬上就想起來自家師父的諄諄教誨,生生忍住了,硬是把一張大胖臉給憋紫了。
他剛要請示,結果耳畔就嗖的飛過去什麼東西,然後下一秒就砸在地上摔個粉碎!
“去他媽的!”就見剛還巋然不動穩如山的張清德忽然暴跳如雷,抬手就將一直珍而重之的紫砂茶杯丟了出去,
然後破口大罵道,“姓井的那小子簡直欺人太甚,來就來,不來就來,說了來又不來是幾個意思,耍人玩嗎?!”
被他來不來的話給繞昏了的朱照:“…”
哎不是師父,說好的要穩重,彆動不動就發怒呢?
張清德現在哪兒還顧得上什麼打臉不打臉的,手舞足蹈的罵了一陣子撒氣,然後插著腰指天誓日道:“改期?隻有老子讓彆人改期的份兒,什麼時候輪到這些嘴上沒毛的小子指手畫腳了?做夢!簡直,簡直是欺人太甚!打量我們望燕台風水協會沒有能人能辦了他嗎?”
這些話要是讓井溶知道的話,他指定…懶得喊冤!
怎麼就想這麼多呢?真當我跟你們這些斯文敗類是一樣的嗎?既然開始說去了,那肯定就是真想去;而後來又說不去了,要改期,那當然是有了突發狀況去不了了呀!
哪兒來這麼多戲呢,有這個餘力和心思去琢磨彆人,專注於提升自己不好嗎?
這麼一來,對此一無所知的井溶和顧陌城當晚就按照原計劃收拾行李,次日一早就坐了飛機回蘇子市了。
誰知這兩天大家都跟約好了似的,來來去去的首尾相繼,偏偏就沒一個趕巧的。
他們剛出機場,胡雲就來了電話,說這幾天忙完了,想親自請他們吃頓飯,借以表達他們對蘇家父子的上心。結果就差這幾個小時!蘇子市這邊人都快到家了!
胡雲一聽也有些懵,哭笑不得道:“這也忒巧了,您說說這事兒鬨的,倒弄的跟我不是真心請客,故意挑了這個時候出來似的。”
說的井溶和顧陌城都笑了,“我們知道您不是那樣的人,這麼著吧,過兩天我們還得回一趟望燕台,可能會多待些日子,到時候咱們,可千萬彆忘了您還欠我們一頓飯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