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事情似乎告一段落了。
英語老師李月光說了班上的學生幾句就出去找徐高明了。
等到早自習下課時,徐高明就被他趕著回了教室。
這家夥臉色還是很差,一點笑意也沒有,眼睛裡更是一片陰霾,拳頭咯吱咯吱地響著,將自己的桌椅劃開,扯出一條長長的噪音。
和他一起坐在後排的幾個學生麵麵相覷,也沒問老師到底和徐高明說了什麼,隻是先後默契地離開了自己的座位。
在明遠讀書,大家都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則。比起歧視,鄙視,這裡的人其實更加擅長的是無視和漠視。對於徐高明揍人不成,一言不發跑出去的事情,知道他臉皮薄,脾氣暴,班上大部分人都聰明地裝作沒看見。
不碰,不提,這就是他們的態度。
隻隔得遠遠的,在安全區域內看著戲,隔岸觀火。
可就是這種態度才更讓徐高明惱火,他氣憤地踢著桌椅,心底那股火不但沒熄滅,還越燒越旺了。
起先他被溫珹那個雜種嚇到就已經很沒麵子了。
可離得近了,溫珹的那雙眼睛猶如萬年的古井,幽暗而可怖,一眼望去,望不見低,卻叫人心頭發涼。
明明隻是個窮鬼而已,他卻被這樣的窮鬼嚇得屁滾尿流地走掉了。
即使明麵上是因為害怕爸媽才逃走的,但這個借口,對於徐高明來說,也隻是比怕溫珹這個借口要稍微好上一點點。
他忍氣吞聲地坐了一節課,實在是想著煩。可打架和打仗一樣,講究的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中間氣勢落了下乘,現在再來的話也沒什麼意義了。
他又瞥了溫珹一眼,發現這家夥和陸祺然居然還聊得挺開心的,兩人的腦袋都湊一起了。
要說陸祺然也是個怪胎,明明這家夥家世比全班大部分人都要好了,可是,但凡溫珹和彆人起衝突,他一直都是無條件站溫珹,今天還要站出來擋拳頭呢。徐高明尋思聖母都沒陸祺然這麼關照同桌的。
亂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他看著那場景眼睛疼,乾脆拿了同桌的校服蒙在頭上,趴著開始睡覺了。
眼不見心不煩。
*
陸祺然並不清楚徐高明看著他和溫珹的背影一個人腦補了許多,此時,他正在讓溫珹幫忙講題目。
如果說重生除了走劇情以外還有什麼不好的事情,那無疑就是學習了。
陸祺然上輩子也就普普通通一學生,還是表演專業的學生,藝考生,文化成績原本就沒有彆人紮實。
這輩子,他再投一次胎也還是那個腦子,學習隻能靠勤勉來補,完全沒有捷徑可以走,也就更不要提和學什麼都學得快的學神溫珹相比了。所以打從他們開始做同桌起,陸祺然就經常拜托溫珹幫忙講解題目。
比如現在。
陸祺然就看著自己同桌那張嘴開開合合的,一直沒停過。各類公式運用從對方嘴裡一個一個地蹦出來,讓陸祺然有些應接不暇,記著了哪些,又會忘了哪些,跟猴子掰玉米似的,聽來聽去也還是那點知識。
“……所以,你明白了嗎?”
說完一輪,溫珹體貼地停了下來。
陸祺然先是一愣,旋即才反應過來這道題已經被溫珹說完了。
但他一個字都沒聽懂qwq
“能再講一遍嗎?”
這句話說了無數次,陸祺然都不好意思了。
他有時都會覺得溫珹還沒被他的糖衣炮彈擊沉,就要被他的問題給煩死了。
好在沒黑化的反派絕對算得上是個好人。
溫珹臉上沒有半點不耐煩的模樣,好聲好氣的,用更加細膩的方式開始了他的講解。
這回陸祺然就懂得多一點了。
他一邊聽一邊在心裡喜滋滋地想著,怪不得古代人總說什麼“書讀百遍,其義自見”,他現在聽了兩遍都覺得進步頗大,儘管還沒徹底弄明白這題怎麼回事就是了……
“陸二,你要去儲物櫃裡拿東西嗎?”
陸祺然正聽到關鍵時刻呢,他的死黨侯越就跑過來了。
“沒空,我在看題呢。”陸祺然理都不理會對方,直接將自己身上的鑰匙拋給了他,“猴子你要去的話,我把我的鑰匙給你,記得幫我把儲物櫃的東西拿出來。”
“你那堆……你自己拿不好嗎?”侯越苦著臉說道。
陸祺然雖然沒抬頭,但一直聽著他的聲音,聽出裡麵的不情願,他乾脆抬起頭來白了對方一眼,“又不是什麼炸彈,你不想拿就放那吧,回頭我自己清理。”
“你和我一起下去吧。”侯越卻絲毫不放棄和陸祺然一起出門的打算,還順手拿起了陸祺然手裡的試卷,一看就忍不住笑了,“我還當是哪道題呢,這道題我也會,我去把我的試卷拿給你。”
說著,就真的跑到自己位置上將自己的試卷拿了過來。
儘管溫珹是年級第一,但侯越的成績也不差,總能排到年級前五十,三個人當中,也就陸祺然的成績稍微差點。
相較於溫珹的解答,侯越的解答雖然顯得有些迂回,卻恰好補全了陸祺然一直沒有弄明白的那個關鍵步驟。
“原來是這樣!”看著侯越的解答,陸祺然恍然大悟。
他乾脆讓侯越幫他重新說一次這道題。
侯越也不馬虎,重新給發了一次題,他說得很詳細,幾乎是將每一步揉碎了一點一點的和陸祺然說,隻是才說到一半,上課鈴就響起來了。
陸祺然表情有些遺憾。
到底當了這麼多年的發小,侯越主動提了出來:“下節課的課間我再過來和你講題吧。”
“多謝了,哥們。”陸祺然和他拍掌相擊。
明明剛才說話的時候,侯越一眼都沒看過溫珹,這時卻瞥了他一眼,眼底還帶著得意與嘲弄。
溫珹眼底微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