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珹手上的動作也停住了。
“師傅，麻煩去老城區。”陸祺然對網約車司機說了一句。
“你在哪裡，我來找你。”汽車轉向，陸祺然看著車窗外，原本已經看過的風景再度變成了前方的景色，他的語氣也變得輕快起來，“我陪你打工，然後，我們就去吃飯吧。”
溫珹下意識想要拒絕，“老城區這邊很亂……”不但人口雜，小偷扒手，醉漢潑婦流鶯，比比皆是，和陸祺然所處的環境，根本沒有可比性。
他不希望陸祺然過來，即使他一直待在這一片區域，從出生到現在。
在溫珹眼裡，少年值得最好的東西，對方的身邊，應該是充滿著美好和光明。而老城區，則是美好背麵的陰影，他不希望陸祺然來這種地方，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
“我要過來。”
素來尊重對方，從不踏足溫珹底線的陸祺然，第一次選擇了拒絕。
他的語氣，聽上去終於有了那麼點嬌貴小少爺頤氣指使的感覺，“我不管，我就要過來，我已經在路上了，就在網約車上，馬上就要到了！”所以你趕不走我嘻嘻。
溫珹看了眼時鐘，喉頭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沙啞，“你不是還要比賽嗎？”他記得他們的比賽應該還沒這麼快結束才對。
“我比完了！”陸祺然回答得理直氣壯，像個拿了小紅花的幼兒園學生，還不忘記突出自己的豐功偉績，“伯克教授表揚我了，他說我的舞蹈很棒！”
溫珹忍不住笑了，低低的笑聲，落在話筒裡，仿佛天然就帶了一股酥麻感，“我知道的，你一直都很厲害。”
陸祺然的耳朵癢癢的，一下就紅透了。
他又不好意思了，剛剛的囂張和理直氣壯仿佛是錯覺，他埋著頭，手無意識的扯著衣服，“我馬上要過來了。”
“嗯……”人都已經在路上了還能怎麼樣。
溫珹關掉了電腦，背上了背包，打算提前下班，“我來馬路這邊接你吧。”
“你不用工作嗎？”
“酒店給我發了不少錢，今天可以破例一回。”更重要的是，在他心裡，無論多麼賺錢的工作都無法和電話那頭的人做比較。
“那你來接我好不好？”
陸祺然想，他今天大概是糖吃得有點多，以至於糖分攝入超標了，不然，也不會說出這種軟綿綿的話語，像是在衝對方撒嬌。
電話那頭，溫珹也被他的語氣激得心神一蕩，聲音也更加柔和了。“好，我來接你。”
他平時並不是個多話的人，此時此刻，卻總忍不住想多說說，哪怕說的隻是毫無意義的話語，“你待會想去哪裡玩？”
“哪裡都可以。”陸祺然的臉有點發燙，他將腦袋埋到了書包上，冰涼的布料很快就被敷熱了。
“那去電影院好嗎？”溫珹的語氣更輕了。他自己也知道電影院太老套了，所以，臨時又改了口徑，“如果你不想的話，去其他地方也可以，我知道步行街那邊有家貓咖，或者，密室逃脫？”
“不去密室逃脫，你眼睛不好。也不去電影院，那裡也太暗了。”陸祺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溫珹那天在黑暗裡的無助，“我們去貓咖吧，然後……”他也頓住了。如果是和侯越他們在一起，他現在大概已經在同學家的卡丁車賽道上或者一群人聚在一起玩射擊玩桌遊了，可是，和溫珹在一起……
陸祺然腦海裡閃過無數場地，但都因為種種理由被pass掉了。
畢竟他卡丁車玩得不太好，射擊也差強人意，桌遊這種東西，他一向都是送人頭的那個……好像無論去哪裡，都顯示不出他帥氣的一麵。
陸祺然第一次覺得自己挺廢的。
“你們可以去圖書館。”
坐在前排的司機趁著紅綠燈，突然操著不怎麼樣的普通話來了這麼一句，“想當年，我們都是在圖書館約會的。騙家長說要去圖書館學習，然後就和喜歡的女孩子坐在一起……”
陸祺然的臉瞬間爆紅，這回，連書包都救不了他了。
“我待會再和你打電話。”也不知道溫珹聽到沒有，陸祺然做賊心虛，以最快的速度的掛斷了電話，然後就惱羞成怒地抗議著：“叔叔，我們就是普通同學，沒有在談戀愛。”
“我懂，我懂。”司機一副過來人的口吻，“不就是剛剛看對眼，還沒捅破這層窗戶紙嘛，這有什麼？”
“都說了不是！！！”
“好吧好吧，不是就不是。”紅綠燈換了，車輛也重新開了起來，透過後視鏡看見那個滿臉通紅的小年輕這回直接捂住了臉，連脖子都透著一股紅，司機就很想笑。
現在的小年輕還真是……談個戀愛都能靦腆成這樣，還真是和他們以前不能比啊。
司機心裡突然充滿了驕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