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元早就笑著展開雙臂,薑姬上前坐到他懷裡,一手仍扯著眫兒,“爹爹,美嗎?”
“美,美!”薑元大笑,掃了眫兒一眼就轉開眼,隻顧對薑姬說:“得了這麼個美人就把爹爹忘了?”
薑姬裝成聽不懂的樣子,隻是笑。
薑元一直沒找人專門教薑姬魯言,上回聽她在此地說出魯言後還有些吃驚,後來知道是馮瑄送她來的就明白了。現在看她的魯言還有些不通順,一些簡單的句子會說,卻聽不懂太複雜的。
他看了眼蔣盛,把薑姬轉了個身,讓她麵對蔣盛,繼續說:“這是馮公,這是蔣公,見過兩位。”
薑姬理當“聽不懂”,所以沒反應。
眫兒看她不動,以為她有意怠慢二人,驚得滿臉是汗,輕輕拉了下薑姬的裙擺,被馮賓和蔣盛看到。
馮賓也覺得馮營說的話有幾分道理,這個公主,搞不好真是永安之流。他轉開臉,一下子用側麵對薑姬,殿中的其他人見了都在嘀咕,莫非馮家不喜公主?
蔣盛沒對薑姬使什麼力氣,他一直都是對著薑元使力,但這不代表薑姬對他無視,他能一笑了之,他笑道:“公主,可是不喜某?”
薑姬轉頭趴到薑元身上,一副懶散的樣子。
蔣盛臉上的笑收了,殿裡一時鴉雀無聲。
薑元隻管看著薑姬,口角含笑,似乎薑姬是什麼態度他都沒意見。
隻有眫兒在旁邊嚇得瑟瑟發抖,見薑姬還是沒反應,壯膽道:“公主,怕是累了。”
蔣盛正愁沒人撒氣,起身一腳將眫兒踢開,怒道:“此等小人竟然也能與我等同殿!大辱!”
薑元慌忙將薑姬放下,“蔣公……”息怒。最後兩個字沒說出口,因為他竟然看到薑姬衝上前對著蔣盛就是一腳,狠狠踩在他的腳上!
蔣盛穿的是布靴,薑姬穿的卻是木屐,她人再小,用力踩下去也夠疼的,蔣盛反正是立刻跳開了,抱著腳。
殿中的人在他剛才發火時就避開了些,此時便有零星笑聲。
薑姬衝到眫兒身邊,看他嘴角是血,額邊青了一塊,就知道剛才蔣盛是衝著他的臉去的,眫兒卻機靈的避開了這一腳,隻被擦了一下,他並無大礙,悄悄對薑姬眨了眨眼睛,然後閉上眼睛裝死。
薑姬鬆了口氣,又鼓起臉頰又衝回薑元那裡,抓起桌案上的茶盞、香爐就朝蔣盛砸去。蔣盛腳還疼著,又不敢去抓薑姬,隻能躲避。
“哎呀!”薑元連忙去抓她的手,卻好像不敢動手,隻敢呼喊:“我兒休怒!休怒!”
恰好薑姬抓著香爐往上一拋,香爐雖落在地上,香灰卻揚了蔣盛一頭一臉,還有零星火星落在他肩上。
馮賓以袖掩口,悶笑起來。殿中其他的人都笑起來,蔣盛再想發火卻發不出去了。
薑元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抱住薑姬,用袖子把她蓋在懷裡,對蔣盛賠禮:“小兒調皮,蔣公勿怪。”
薑姬已經懂了他的意思,抓住他的胳膊推也推不開,學薑旦跺腳大叫,薑元也不賠禮了,連聲哄道:“我兒休怒,休怒。”
再留下去,蔣盛就成個笑話了,他冷哼一聲,甩袖大步走了。
他走後,殿中的人才大笑起來。這蔣盛在這段時間真是人憎狗厭,人人都煩他,卻都要看在蔣偉的麵子上容讓他,此時見他出醜,個個都樂起來。
薑元也不去喝斥眾人,他自己不笑,低頭哄薑姬:“我兒休怒,若愛此人顏色,爹爹再找他人來陪你。”
薑姬道:“人美才好。”
薑元笑道:“必是絕色!”
馮賓剛剛放鬆一點,聽到這句又有點生氣了,忍不住道:“大王,公主隻知美色,不知禮儀,是否不妥?”
不止薑姬不知禮儀,這大王也不知禮儀。馮營曾對馮賓說,什麼時候大王出去不丟人了,就可以送國書出去了,免得等他國使節一看,看到大王,回去再一說,那這臉就丟到外邊去了。
馮賓不好對著大王說您需要學學禮儀,可說公主就是應該的了。
薑元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短處,突然靈光一閃,點頭道:“應該的。”他對馮賓說,“還請馮公多多指點。”他低頭看薑姬,仿佛愛之入骨,“我兒年幼,我實在不忍讓她受丁點苦楚。若請先生來,還望是個心軟的才好。”
馮賓的目的也是他,趕緊說:“既然這樣,不如讓公主在大王麵前學習,有大王在,想必公主就不會害怕了。”
薑元喜道:“果能如此就好!”
到最後都沒有薑姬的事了,她就掙開薑元的袖子,又跑到眫兒那裡,他從剛才就躺在地上,她蹲在他身邊,小聲說:“頭暈?頭疼?”
眫兒悄悄擺手,他挨打挨得多了,裝傷很有心得。
薑元跟馮賓說完之後,馮賓就匆匆告辭了。何況蔣盛都走了,他也不必留在這裡。他會到金潞宮來,還是馮營說的,擔心蔣盛過於逼迫大王,再讓大王病一回,那他們這些人都要羞死了。
馮賓一走,薑元對和其他人說話也沒什麼興趣,見薑姬蹲在那個寵奴身邊,好奇之下也過來,“我兒跟這人說什麼?”
眫兒的眼睛一直是半睜半閉,就算薑元過來也沒露馬腳。這裝傷的本事果然是一流的啊。
薑姬換回家鄉話,說:“爹爹,他說有事要問爹爹。”
薑元絲毫不驚訝,也蹲在眫兒身邊,小聲問:“你有何事問我?”這樣的美人跑到薑姬身邊本來就不正常,現在看來,果然是想暗中聯絡他。
眫兒小聲道:“我家主人蔣彪,願為大王效勞,任憑驅策。”
薑元柔聲道,“蔣公子的忠心我知道了。”還輕輕拍了拍眫兒。
眫兒便抓住他的手,薑元隻覺得這手冰涼滑膩,如玉一般,他也沒有放開,任由眫兒抓著。
眫兒努力抬起頭:“我家主人之妹,茉娘,數日前為了替兄求情潛入宮中,如今不知下落,還望大王、大王……”
薑元想起被憐奴賣掉的女子,歎氣道:“這事我知道了,我會讓人找一找她的。”
眫兒欣喜落淚,笑顏如花。
薑元感歎,他算是明白為什麼蔣彪會把此人送進摘星樓,而他這個明明很聰明的女兒也會被他迷惑了。
...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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