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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姬 多木木多 6828 字 10個月前

薑禮驚慌失措的跑到薑姬身邊,小聲說:“公主,冰糖少了一塊!”

喬銀送來的一箱冰糖都是很整齊的磚形,用這裡的度量衡來計算,一個剛好一斤左右——就是一個小鐵疙瘩。她每次讓人用錐子砸開一塊,大塊的給薑禮他們放荷包裡出去招搖,小塊的就拿去給役者陀陀做點心……她懷疑那個冰糖是從她窗戶底下長出來的傳聞就是從役者那裡先流傳出來的,薑智說上回聽到幾個役者說她走過的路會生金子,他還認真跟了她好幾天,想把金子撿回去用,“家裡”一直都很缺金子,不但常常把收的禮物賣掉,收到的金子一轉眼就都花光了。

“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用擔心金子的問題了。”在搞定封地後,她真是鬆了一口氣。

這個算是她的失誤吧,也小看了兩千多人的吃喝問題,看起來似乎很值錢的金子,如果換成蓋將軍寨的土木磚石,馬匹糧草,那就很不值錢了,至少現在給她一箱金子,她立刻就會轉化成“這值多少糧食?買什麼能買最多?”

到這時,她才覺得之前讓薑武靠打劫養活一個山寨的人有些兒戲了,這種來源不穩定的收入是不可能提供長久的支持的。她迫切要給薑武找個彆的活。

因禍得福的是,因為搶劫造成了社會動蕩後,有商人就想請薑武去賺外快,借他的人手用用。薑姬立刻讓他答應下來!而且一定要把價格抬高!

一來,這是無本生意,警-察和劫匪是一夥,還有比這更方便的生意嗎?二來,如果以後打劫賺不來錢時,說不定還可以適當製造一些恐慌來推動一下。

但她沒料到竟然還釣到了馮瑄這條大魚,她就獅子大開口了——為了給他留下還價的餘地,她的嘴張得很大。

……沒想到他竟然答應了。

薑武來時還有些忐忑,她讓他如果方便,就多打聽些魏國的動靜。

“上回我就覺得奇怪,魏國怎麼會在冬天冒出來那麼多糧食?現在連馮瑄他們都注意到了,你小心些,不要卷到魏國的事裡去。一旦有危險,不要硬上。”她想把龔獠那裡的兩個魏國織娘要過來。說起來龔獠渺無音訊之後,如果不是隔上幾個月就會給她送新衣服,她還以為他回合陵了呢。

就是不知道龔獠現在在哪裡……要找人打聽一下。

她正沉思,頭頂上響起薑武陰森的聲音:“……你早知道?”

“哦,馮瑄來找我想請你去運糧,我就給他提了一下,你那個將軍寨不是太花錢嗎?有個封地就可以以稅養兵了。”如果那個叫婦方的地方還產糧就好了。

薑武的臉色黑得無以倫比,她反應過來,“……彆生氣啊。”

“你不告訴我,萬一我壞了你的事怎麼辦!我在大王那裡一直說不行!”薑武想到這裡就後怕。

“不可能。”薑姬說,“他才不會聽你的。”而且他們現在聯絡很不方便,她正在儘量減少出現在薑武身邊的次數,而且每次出現,都要伴隨著爭吵,這樣鋪墊,才能讓薑元儘快打消對薑武的顧忌。薑元這人疑心太重,由不得他們不小心。

薑武覺得有些疲憊,他總是跟不上薑姬,她做什麼,在想什麼,他一點也捉摸不到。她現在正在把他往大王身邊推,“米兒……你以前不是說不能相信他嗎?”

看到他迷茫困惑的臉,薑姬才恍然發覺這段時間他一個人可能已經想破腦袋了,如果不是出於對她的盲目信任,他是不可能對她言聽計從的。但他還是一個**的人,他會看,也會想。當他想不通時……

“現在還是不能相信。”她握住薑武的雙手抱在懷裡,輕聲對他說:“他是一個沒有人心的人。我們所有人在他眼裡,都是一樣的。”她艱難的說,“像……娘,還有照明宮的兩個夫人,還有兩個深受他寵愛的侍女,她們都死在他手上,可你看,他難過嗎?傷心嗎?”

薑武還是有點不懂,聽到陶氏,讓他有一分的不自在,他握緊拳頭,喃喃的說:“他是大王啊……”大王,和他們不同的吧?

“大王也是人啊,難道他當了大王,就不是人了?是人就有人心,喜歡的人死了就會傷心,但他就不傷心。這樣的人,無論何時都不能相信。”她輕聲說。

她知道,讓薑武一直保持著對薑元的警惕心很難。而且時間越久,薑元在他心中早就不再是一個人,而替代成一個符號,這個符號叫:大王。

大王是超人。擁有這個稱呼的人會自然而然的被人從心底供上神壇,人們默認大王擁有不一樣的地位,不一樣的心靈,不一樣的思想,不一樣的一切。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做出無數種解讀,而這些解讀都會自圓其說,無法自圓其說時,也有一個萬能的答案:他是大王。所以他做的一切都是合理的。

她不奇怪薑武不理解。她想讓他把薑元當成一個人去解讀,這本來就是有駁於他的思想的,是他本能會抗拒的。

如果不是他愛她……如果不是他們之間有著深厚的感情……

薑姬有些悲觀的抱住薑武,“豬哥,你不要不信我……”不要離開她。

“好。”薑武迅速把那些念頭都甩開了,抱住她說,“我知道,我不會相信他的。”但他接著又問,“既然我們不相信他,我現在也有人手了,你說那個城也歸我們了,那我帶著你跑吧!”他現在很強了,可以帶著米兒和大家一起走了!走得遠遠的,那就不用怕大王了。

“不行。”她一直在避免告訴薑武,就算他們在提防薑元,在仇恨他,但他們也一直在依賴他,“我們逃走以後,那些人怎麼辦呢?他是大王,他可以收回那個送給你的縣,也可以發兵來打我們。我們沒有地方去。”

“那什麼時候……”薑武陡然升起一個念頭:

可能他永遠也無法帶著米兒和大家逃走,逃到一個平靜的地方,幸福的生活。就算他現在有了很多很多人,以後會有更多的人,也沒用,他看著米兒,驚奇的發現,眼前這個端坐在榻上的尊貴公主的身上,已經越來越看不到那個抱著他的腿才能站起來的米兒的身影了。

薑姬沒有回答,把點心塞到薑武的嘴裡,再用盤子裡的糖粉灑在他的頭上、肩上,把他趕走了。

“不動聲色。”薑姬說。

冰糖的事早就在宮女和侍人中間傳得沸沸揚揚,各種傳說都出爐了,可薑元那裡就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她認為自己想岔了一件事:薑元怎麼會去管侍人和宮女嘴裡說什麼?

結果昨天她福至心靈拿冰糖粉灑了薑武一身後,今天冰糖就少了。

終於“送”出去了。

“這就是……冰糖?”薑元驚疑不定的看著漆盤中的白色晶體,它真的就像冰一樣——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不是涼的!”

他把盤子端到麵前,一股甜香味撲鼻而來,“真的是糖嗎?”

憐奴道:“不如,我先替大王嘗一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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