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渭一直穩坐不動,這些人說了半天也拿不準主意,看他悠閒難免不快,“丁兄!你要帶著家小回樂城了!就把婦方百姓丟給那個城外的武夫嗎?!”
“到時婦方婦孺變了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你等著!丁渭!我回去就去砸你爹你爺爺的墳!讓他們看看丁家出了個不孝子孫!!”
“冷靜,冷靜。”丁渭連忙安撫眾人,“諸位休急,休急。餘也無可奈何!你看他手握強軍,來了以後就在外築軍寨,糧草也源源不絕的送來,唉……這樣的人,隻怕早有定計,我縱有通天之智,還能敵得過他手中刀槍?”
這個……倒確實是個問題。
義憤者眾,說起真刀真槍,屋裡頓時就安靜下來了,一群人互相丟眼色,推不出一個替死鬼出來,便都再次看向丁渭。
丁渭再歎:“罷了……老夫就去城外見一見這個將軍吧。”
丁渭走進將軍寨,見寨子建得還不錯,西北各有一座望樓,一個朝著大路,一個朝著寨子背後,若有敵襲,當從這兩個方向來。
目前寨子隻起了一道圍牆,但前後左右各有一道口子沒封門,不時有人進出。其他士兵紮堆各自席地而坐,天當被,地當床了。馬、牛勉強圈在一起,跟車輛在一個方位,這是防備著萬一有事,讓馬帶著輜重先走。
另一邊則是十幾座草倉,估計不是糧就是柴炭,堆得一丈多高,隔上十幾步就有一個,上麵蓋滿乾草,看似普通,但草下麵應當還有一層漆布,就是以火箭射之,也未必能點燃。
寨子正中本該是將軍的所在,但那裡卻圈了一大片空地,旁邊堆滿刀槍劍戟,幾十條大漢正在當中捉對廝殺。
丁渭默默數了一遍,這寨中的人不足那個將軍帶來的一半。他當日讓人盯著的,這個將軍應該帶來了近一千多人,這裡還不到三百。竟有近六百人在外?
他暗自心驚,這個將軍看似粗魯,隻怕是個粗中有細的人。
他站在這裡良久,終於被人注意到了。但那些粗漢並不靠近,而是一陣熙熙攘攘之後,又安靜了下來,還都避開了丁渭。搞得丁渭本來都準備好那個將軍越眾而出了,鼓起的一口氣隻好又憋回去。
丁渭在空地上站了良久,腳都站酸了,終於看到寨中的人都向著一處空門湧去,他再看寨子,見馬匹、糧草、刀劍及其他三處空門都仍有十幾個人站著沒動。
他的心更加沉了下去。
數十匹健馬的蹄聲恍如奔雷,滾滾煙塵中,薑武帶著人回來了。
丁渭認出當中的那個人,因為這裡麵就他的臉看起來乾淨點,其他人拉到大街上都能當乞丐。他迎上去,大聲道:“薑將軍!丁某來訪!冒昧了!”
薑武看到丁渭,問:“你是誰?”這老頭是誰?丁?
丁渭道:“丁氏十七代孫,丁渭,字湛清。”
薑武聽不懂——這一長串肯定不是名字,所以他不說話,下馬,把馬撒開讓它自己去玩去吃,他轉身準備也去放放水吃喝填肚子,馬兒在他背後咬著他的袖子,歡噠噠的跟著他走了——他吃的餅好吃!跟他走它也可以吃一塊!薑武甩幾下甩不開,隻好帶著這饞嘴的馬去吃飯。
丁渭見這將軍不但不理他,還就這麼走了,既驚又怒,連忙跟上。
於是薑武拿到水和餅,蹲下一邊吃一邊喝一邊喂馬,一邊聽丁渭叨叨。
“將軍如此年輕,真是年少有為!”
“將軍今年多大年紀?似乎跟老朽的小兒子差不多大。”
“將軍這個薑姓聽說是得大王所賜?”
“將軍……”
丁渭說的嘴都乾了,看這個男人竟然毫不在意!他的袖子都被馬給嚼得稀濕!連個案幾都沒有,就蹲在地上吃飯!
這個人……這個人……
他不會不是薑將軍吧?
丁渭猶豫道,“敢問貴姓?”
這句,薑姬教過!
薑武點頭道:“免貴,薑武。”還有配套動作:起身,甩袖(整袖),當麵一揖。
丁渭被甩了一臉馬唾沫,黑著臉站起來,憤怒的罵道:“小兒無恥!竟當麵戲弄某!”
薑武覺得這老頭很奇怪,但穿這樣應該是婦方的人——反正肯定不是他營裡的,他就再問一遍:“你是誰?”
丁渭怒道:“丁渭!吾王所封!忝為婦方縣令!”
薑武聽懂了,點頭道:“你就是縣令?你還沒走?”
丁渭怒發衝冠:“你這匹夫!粗野無禮!某絕不能把婦方百姓交到你這種人手裡!”
太長,聽不懂。薑武就說自己的:“那你今日就隨我進城吧。”
丁渭一驚,見薑武已經喊人過來,頓時呼啦啦衝過來三百多人,嚇得丁渭想跑,薑武指著丁渭道:“給丁縣令備一輛車。”
立刻就有人趕了一輛車過來,“請”丁渭上去。
這幾百人衝出寨子,候在寨外的丁家從人一眼看到自己的主人被夾在這些人當中,身在車中,揚手呼喊!
丁渭:“快讓他們關上城門!”
從人(沒聽清):“主人!主人!”跳上馬追上去,頃刻就到婦方城下,城門守衛看到這一群人呼嘯而來,兩股戰戰,將刀槍一扔,如鳥獸散。
作者有話要說:九點第二更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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