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姬在他唇上咬了一下,咬出了一道血口子,“你今日求他一分,他日他還你百倍!”
唇上一痛,再一舔,腥鹹的血就流進了嘴裡。蔣龍避開她,道:“你總要給我幾天讓我養養,這嘴上的還能說是我自己吃東西不小心咬的,身上的怎麼辦?”
薑姬冷笑:“龔香把你送來就是讓你做這個的,難道他還能為這個怪你?”
話雖如此,蔣龍還是被她這句話說的臉上發燒,登時怒氣衝衝的下了車,當晚就帶著人回樂城了。
攆走了他之後,薑姬命人放慢腳步,再讓隨行的商人去各處招搖,務必要讓人把摘星公主在此的消息送出去。
已經好幾個月了,焦翁隻要不死,也該找到了。她曾說過,如果沒找到焦翁,屠豚也要在她回到樂城前回來。
一日,他們到了一處小城。
城門緊閉,不敢請薑姬進去。這不奇怪,像她這種“名聲在外”的人,又是要出嫁,一旦進了城,把城裡給搬空了都算好的。例來公主出嫁,公子娶妻,都是各個小城倒血黴的時候,送上的賀禮等於是多加的賦稅,一般還要把各城世家的女兒、兒子當成侍女、侍從送上去。
薑姬就在外紮營,隻讓人去城內采買新鮮的菜和瓜果。
等人回來後,薑禮就帶著一個商人來求見了。
這個商人須發花白,腳上有一點跛。
薑禮把人領進帳篷後就站在了薑姬身側,一手按刀,隨即蟠兒也進來了,還配了雙劍。
薑姬初時不解,再看那老商人,定睛一瞧,啞然失笑:“焦翁,這才幾年不見,怎麼頭發胡子都白成這樣了?”說著,她的心沉了下去。這樣的焦翁,能做到她想讓他做的事嗎?
焦翁坐下來,仍是一副鐵骨的樣子,他一開口,聲音也有點沙啞了。
“我早就聽說公主在商城的事了,隻是無顏去見公主。不料,公主竟然還記得我,還讓人來找我。”他說。
“是我錯了。”薑姬歎了口氣,“馬放南山,將軍歸田。我不該打擾你,這就讓人送你出去,也不會再讓人去找你。”
焦翁看著她,神采依舊,“公主要激我?”
薑姬搖頭,這倒是不用演,她是真的有點發愁。
“我有一件事,非焦翁不可。如果另選他人,隻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何事?”他問。
“殺人。”她道。
“殺何人?”
“蔣氏一門。”
焦翁倒抽一口冷氣,眼中精光暴射!
薑姬合盤托出:“我原本想得很好。焦翁認識蔣偉,又曾在蔣家生活過多年,蔣家人認識你,也知道你的性格,你帶著人進蔣家應該不難。”
“就算是我,帶著人跑到蔣家敲門也是不行的。”他皺眉說。
薑姬說:“所以,我本來想讓焦翁先去救一個人。你可以先去劫他,他報出家門,你再以舊情為由救他,將他護送回蔣家,到了蔣家,見一見舊主,也是應有之意。”
然後就可以大開殺戒了。
焦翁搖頭,起身道:“公主既知蔣家對我有恩,我又怎麼能恩將仇報?就算我欠公主這一次,下輩子再還給公主吧。”
薑姬也起身相送,道:“我隻是知道焦翁此生所求唯一鳴驚人爾。日後或許有人不會記得每一任大王,卻會記得有人單槍匹馬殺了蔣氏一門。”
焦翁的呼吸變重了。
“荊軻刺秦王,名傳千古。蔣家雖不是秦王,也是蓮花台八姓之一。八姓現在僅剩下兩姓在大王身邊,一門暴亡,難道還不足以為世人傳說嗎?”
焦翁站在原地,半天不動。
薑姬等了數息,“焦翁,可願助我?”
焦翁回頭看了她一眼,回身正視她,“公主還沒給我酬金。”
薑姬:“蔣氏一門性命,價值幾何?”
“一塊金餅足以。”
婦方,內外陳兵,肅殺萬分。
早年的丁府已經換了兩輪主人了,以前的丁家世仆看到丁培回來,無不熱淚盈眶。
丁培大驚:“怎麼讓他跑了?!”
下麵吳月也在皺眉,“你們這麼多人去追,怎麼會讓那小子跑了?”蔣良帶來的蔣家部曲全都被吳月劫住,殺得乾乾淨淨。
付鯉兩手一攤,“誰知道他從哪個狗洞鑽出去的?”將軍倒是說要殺了他,可公主給他二十枚金餅,讓他放蔣良一條生路。
吳月要怒,可丁培不敢對薑武的人生氣,連忙打圓場,“他身無分文,又受了傷,想必也活不了了,就這樣吧。”
付鯉說:“我的人還在外麵搜著,因為不知道他到底往哪邊跑的,會花上幾天功夫,但你放心,隻要他落到我們手裡,肯定不會放過他。”
蔣良拖著一條斷腿在地上爬著,拚命的爬,他不能停下來,後麵、後麵就快追上來了。
這時,有人來了!
他立刻趴到地上裝死。
“這裡有個人!”
“看看有錢沒?”
兩個人上來搜他的身,把他身上的衣服全扒光了,他一直裝死不敢動。
“沒錢!”
“穿著倒好,是遇上土匪了吧?”
這些人不是婦方的人!
“老大,今天又沒收成!”
“再等等,這附近來了一夥強人,我們敵不過。”一個有些沙啞、蒼老的聲音說。
“再沒錢,我可不乾了。我找他們去,他們要是還要人,就留我一起乾。”
“老八!”“想走就走吧……”那個老一點的聲音說。
蔣良聽到一個腳步聲似乎真的要走,但隨即就聽到兩聲驚呼和一塊利刃入肉的悶響。
跟著,一個沉重的東西癱倒在地。
那個沙啞的聲音說:“還有人想走嗎?”
“爺爺!我們不走!”
“爺爺!我們就跟著爺爺!”
這也是一夥土匪!
蔣良的心裡突然冒出個念頭:這些土匪顯然是些窮土匪,被趕的快沒了活路,頭目已經老邁的管不住底下的人了。
這種土匪早就沒了當年殺人劫財的勇氣,多數隻是求財。
——他們說不定能把他平安送回蔣家!
婦方的人應該還在繼續追殺他,他需要人護送。
這些土匪來得正好。
“那個人,再給一刀。”那個沙啞的聲音說,“出來乾活彆忘了,斬草要除根,彆怕費事,萬一留下活口,那都是禍根。”
“哎!”一個人向他走來。
蔣良猛得抬起頭:“爺爺救我!我是蔣氏子孫!爺爺肯送我回家,必有重酬!”
焦翁歎氣,你終於說話了。
(天津)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