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賓和馮甲交換了一個眼神,裝著不聽不看不搭理的馮營也豎起了耳朵。
馮甲道:“你是指陶夫人?”
馮瑄點頭,握著手中的寶劍,道:“我刺傷憐奴後,本想告訴女公子此事,可是卻發現她已經知道是憐奴刺殺了陶夫人,但之後卻未見她去告知大公子。”
“就是大公子要她死,她去說了也沒用。”馮甲道。
“不是這麼回事。”馮營忍不住開了口,道:“凡是子女,縱使知道父母的心意,仍會去試探一二的。”她去說了,大公子為了令她息怒,說不定會懲罰憐奴——當然現在看這是不可能的,不過薑姬怎麼會知道這個呢?怎麼會如此確信呢?
馮甲自己沒有長大的孩子,庶出的幾個在他麵前猶如仆婢,聽了這個,隻得去看馮瑄。
馮瑄點頭,“我能離家十幾年不歸,就是知道爹和叔叔們不會生我的氣,便是我闖出再大的禍,馮家仍是我的依靠。”可見,薑姬心中,薑元不是依靠。
馮營這回也要心驚了,“……難道,她把大公子也給記恨上了?”子恨父,為的卻是一個不是生母的仆婦,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簡直匪夷所思!
馮賓皺眉不語,馮瑄再一次勸他道,“爹,若是真不想娶,明日就去向大公子退了此親吧,就說你對娘感情深厚,不忍相離。”
馮賓不想因為怕一個小小的女子記恨就退避三舍,冷道:“不去!”
“我去。”馮營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女公子性情殊異,那薑穀你又不是特彆喜歡,就不要招惹她了。”
馮瑄鬆了口氣,有時,他還真喜歡叔叔的這個軟弱勁呢。
薑武這兩天已經可以坐起來也不會頭暈了,前兩天他說坐起來就覺得天跟地是顛倒的,薑姬都抱著他會變成癱子的準備了,結果在沒有藥、沒有醫生診治的情況下,他硬是自己慢慢好起來了。
能坐起來後,食量就瞬間回來了,烤肉、乾餅,有多少吃多少。
天氣太熱,糧食存放不易,做蒸食極容易壞,最近的餅乾得讓人生咽都咽不下去,薑姬每天隻能勉強自己啃兩個餅,肉是一口都吃不下——太硬了,現在做肉雖然也放鹽和花椒調味,但就是一直烤,把裡麵的水份和油脂都烤出來,烤成黑色,她都以為這肉已經燒成炭了。
龔獠每日都會給她送一些蜜餞果脯,這個倒是難得的美食。薑旦已經達到每天見到龔獠就會高興,不見龔獠就生氣的地步了。
……而他已經把陶氏忘了。
他早起時不再找陶氏,而是直接轉向薑穀或薑粟,要她們抱。他吃飯時也會扯一扯薑穀與薑粟,找她們要吃的。
薑姬心內五味陳雜。
可能是他年紀太小,而陶氏平時是和薑穀、薑粟一起照顧他,所以現在隻少了陶氏一人,他才沒什麼感覺?
她不知道該不該讓薑旦記住陶氏,現在告訴他,讓他明白他失去了自己的母親太殘忍。可如果等他長大後再告訴他,她又擔心到了那時,陶氏對他而言隻是遺失在記憶長河中的一個符號,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薑武看薑姬看了一會兒薑旦就轉開頭,神色沉鬱,就伸出手摟住她,“不要難過。”
薑姬靠在他身上,不說話。
薑武平靜的說:“我也記不得我娘了,我爹、我的弟弟、妹妹,我都不記得了。”留在記憶中的是揮之不去的驚慌恐懼與饑餓,腹內永遠像火燒一樣,永遠會為遠方傳來的聲音而害怕,聽到像是馬的奔跑聲、嘶鳴聲,他都會隨時往地上一撲,藏在草叢間、地溝中,有一次在山坡上,他嚇得抱住頭滾了下去。
他用兩隻手抱住薑姬,“現在我們才是一家人,我記得你是我妹妹。”
薑姬像是永遠落不到實處的心,慢慢落到了地上。
遠遠的看到龔獠那巨大的身形,薑武放開她說,“我帶薑旦出去玩。”
薑姬說,“你動不了。”她探頭出去,在不遠處看到薑奔騎馬的身形,喊道:“薑奔!回來!”
薑奔策馬小跑著過來,他現在已經算是會騎馬了,雖然一跑快還是會掉下馬,但平時這樣讓馬慢慢走已經沒問題了。
他走過來,看到薑姬指著薑旦說:“帶他一起去騎馬吧。”
她說完就沒有給薑奔說話的機會,轉身喚來薑穀,讓她帶薑旦出去,“你們三人一起坐在馬上,你抱住薑旦。”
薑穀很喜歡騎馬,因為馬跑得快。馬兒高大,她一個人坐在上麵還會害怕,聞言就抱起薑旦要下車,薑旦看到走過來的龔獠,不想去騎馬,就踢薑穀。薑姬瞪過去,他才停下,她對薑穀說:“不要讓他踢你,如果他再這樣就打。”她抓住薑穀的手,在薑旦的背上拍了一下,“就這樣。”
薑穀不敢打,就算被抓住手也不敢打薑旦,被薑姬拉住拍了一下,連忙抱住薑旦跳下車說,“好了,好了,他不會再踢我了。”
薑奔騎馬帶著薑穀與薑旦走遠了,龔獠隻掃了一眼,就對車內探出頭來的薑姬拱手笑道:“公主,某來了。”
“公子請進來說話吧。”薑姬笑道。
車內少了兩個人,空地就大了。薑武不必躺著,他靠坐在門邊,對龔獠拱了拱手。龔獠對他也很客氣,還笑了一下。
龔獠問薑姬,“公主,今日想聽個什麼故事呢?”
薑姬:“說說魏國的事吧,我聽說魏王嫁了個女兒給趙王,那個女孩子很小就嫁過去了,他沒有大一點的女兒嗎?”
龔獠也是萬萬沒想到薑姬對諸國間的事這麼好奇,他本以為討好女人,無非是最漂亮的布匹,最精美的首飾,最新奇的歌曲、樂器,他都準備好為此花大錢了,結果這些全都用不著,他隻需要費費嘴皮子,把他知道的國內的事、國外的事當成故事說給薑姬聽就行了。
他說的也隻是早就為世人所知的事,沒有什麼機密,他也不知道彆國的機密啊,他隻能歸究於薑姬還不到喜歡漂亮禮物的年紀,她喜歡聽“故事”,喜歡彆人說給她聽。
薑姬聽到現在,對諸國間的勢力分布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
燕國最偏遠,是不毛之地,那裡的人不是不想種地,但因為土地貧瘠,幾乎寸草不生,什麼也種不出來。
燕與魯相鄰,在先王時期,魯國與燕國的關係很不錯,因為先王願意助燕國去他國買糧。
與魯相鄰的另一個國家是鄭國,因為鄭國的良田很多,燕國當時多是向鄭國買糧。結果在先王去後,鄭國就與燕國商量著要瓜分魯國。
曾經娶了永安公主的東殷王所在的晉國,身處三國之中:魯、魏、趙。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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