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五人一隊,執長棍繞著家中巡視,途經一個小院時,裡麵黑漆漆的,突然傳出哭聲。
五人一驚,不敢進去查看,轉頭就跑了。
朱庇坐在屋裡,麵前是他的叔叔們。他父親早喪,他是叔叔們撫養長大的。
但今天他們不是來看望他的,是來逼他的。
“朱庇,這是你自己犯下的錯,你自己去收場。休想讓朱家替你受罪!”嚴厲的七叔說。
朱庇低頭:“都是小侄的錯,小侄知道,哪怕要了小侄的一條性命,小侄也在所不惜。”
說歸說,但朱庇並不想死,不然他早死了。
朱庇的父親雖然早早的死了,但給他留下了許多財產,有地有房子有奴仆。他的母親在父親去世後就回家去了,逢年過節都會見他,母子情份還在。
他有十幾個叔叔,最親近的隻有兩個,分彆是三叔和五叔。他小時候就是跟著三叔和五叔開蒙識字,長大後,也是三叔和五叔替他求親娶妻,助他安家立業。
朱庇自認不是個壞人,隻是一時行為失當而已。
他娶得一妻,妻帶有數個陪媵。其中一媵容貌出眾,替他養下一女,母女極為相似。
那一日,他飲了酒,與陪媵戲樂,女兒突然闖了進來,他酒興上頭,二人麵目相似,他想起此女長大後也會陪媵彆家,到時這等絕色就便宜了彆人了,便將此女扯到懷裡。陪媵見勢不妙,上前阻止,推搡間,陪媵用酒壺砸破了他的頭,而他一時怒極,掐死了陪媵,侮-辱了女兒。
之後,他離開了。
這固然是一件醜事,但一個陪媵有什麼要緊?女兒還小,許她金銀,好好哄她也就罷了。
不料女兒醒來見母親慘死,自己身受侮-辱,懸梁自儘,死前以金刀刺透小腹,可見取死之念堅決。
此事便事發了。
但……一個陪媵,一個幼女,難道還能砍了他的頭來償命嗎?
隻能不了了之。
他事後許下重禮,重重賠償了妻家,妻家見此就原諒了他。他又對著妻子百般賠罪,提及二人子女,妻子也隻能忍痛接受。
之後妻子帶著陪媵與子女與他彆院分居,兩人雖然在一個家裡住著,卻一個在東邊,一個在西邊,除了過年祭祖,不然一年都見不到一回。
兒子們隻在院門前對他磕頭問安,女孩子根本不叫他見。
妻子道女大避父,女孩子長大了,當然不能再見父親了,連兄弟都不該見,於是除了同母所出的兄妹,異母兄妹也被隔開了。
朱庇自己的錯,他哪有臉去找妻子理論?隻能在外說妻子家規森嚴,他萬分敬佩!
這件事已經過去快十年了,居然被人揭發出來,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人,跑到大王麵前告了朱家一狀。
朱庇恨極了此人,卻半點辦法都沒有。
朱七叔說:“現在外麵都是人,要拉我們家的人去殿上親自辯一辯此事。阿庇,你去吧。”
朱庇不想去,但朱家顯然沒人願意出頭替他去。
朱庇甚至還想過要逃走,可朱家的人似乎猜到了,早早的就看住了他,隻等到時候就把他推出去送死。
本來殿前自辯的日子還沒訂,成家突然來這麼一出,就把事情逼到了如此地步。
朱庇跟叔叔們僵了半夜,天將明時,朱三叔和朱五叔一起歎了一聲,“阿庇……”
“去吧。”
“叔叔……”朱庇哭道。
“你自己犯的錯,就要自己收場。”朱五叔說,“兩條人命,你已經逃了十年了。”
朱庇啞口無言。
他離開前,想去與妻子告彆,還想說服妻子與他一起去。他想,隻要妻子肯替他說話……替他做證,就說那對母女是急症而死的不就行了?
可他來到妻子門前,妻子拒不開門,在門後對他說:“奴奴恭送朗君。”
朱庇柔聲道:“你能舍得我嗎?”
妻子的聲音顫抖了起來:“……我沒有一日,不想起阿桃的眼睛,她一直在看著我。”
阿桃?
對了,那個媵的名字叫香桃。
女兒呢?叫什麼名字?
朱庇直到出門坐上車都想不起來,他其實早就忘了這兩人了。
“唉……”為什麼要有人提起來呢?這是他家的事,他的妻子和嶽家都不過問了,這跟彆人有什麼關係呢?
“隻怕今天要丟臉了。”朱庇以袖遮麵,偷偷的溜進了人群中。
此時,有一義勇之士上前,當麵質問成家是不是家有醜事。
成蠶大聲說:“我成家百年聲譽,怎能容你汙蔑?”
此人就把這十天狀告的人的罪行都給背了出來,背一個,當著圍觀之人的麵質問一遍。
朱庇發現了,如果人群中無人開口應答,這人連說三遍——好像就等於那一家承認了啊!
於是當這人說到朱家之事時,他仰頭走出去,雲淡風輕的說:“我就是朱庇。”
身後一陣嘩然。
朱庇:“隻是你所述的小女,乃是急症而死。我當日不曾見過小女,事後才得知她與其母食過晚飯後突發惡疾,第二天才知二人過世。”
他目視此人:“所以並非是傳言中的小女受辱慘死,而是惡疾。我聽說有人汙蔑小女名聲,不能忍受,這才特意前來,告知大家真相!眾所皆知,我父早喪,我母歸家再嫁,我是叔叔教養長大,從小不敢有片刻懈怠!我與妻子成親後,夫妻恩愛,我妻持家嚴格,我極為敬佩我妻,傳言是子虛烏有,信不得的。”
他看起來鎮定自若,落落大方,實在不像一個窮凶極惡之徒啊。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晚安,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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