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 逃生之路(1 / 2)

薑姬 多木木多 9258 字 9個月前

因為新魯字的事, 劉箐這段時間都不出門了,有朋友登門拜訪, 他也幾乎不出現。

劉竹今天把他硬是從屋裡給拉了出來, “家裡要商量事,天天都看不到你的人, 今天你過去露個臉,叔伯們有話問你, 好好答。”

劉箐就更衣整冠, 重新梳頭, 一邊問劉竹:“什麼事?”

劉竹道:“大王突然開口要三千萬斤炭,我讓人去建城打聽了一下, 建城那邊可是什麼王令都沒接到。”

劉箐跟劉竹來到了劉家正堂,劉竹父親居住的院落中。

外麵的回廊上、小亭中就有不少聚在此地的劉氏子弟。門都關著,隻開了窗, 嫌屋裡太熱的就從窗外探出頭來, 看到劉竹和劉箐一起來了, 招呼裡麵的人一起來看。有人冷嘲熱諷, “阿箐去了樂城以後就不愛跟我們一起玩了。”

“阿箐來了, 我好久都沒見到阿箐了。”

“阿箐一會兒過來坐, 跟我們說說樂城, 說說大王, 對了,阿箐見過大王嗎?”

幾人快樂的笑起來。

劉竹挽住劉箐,對那邊幾人笑著說:“你們等一等, 我先帶阿箐去給叔伯問好。”

對劉竹,這幾人不敢放肆,為首一人特意出來行禮,“不敢阻攔大兄。”

對劉箐視而不見。

劉箐回來後,同輩的兄弟中差不多都是這副嘴臉,一些心胸狹小的長輩也是如此。

因為他是王使,身負王令,還有王的信物。他回來時乘的車是王賜的,護衛是王給的。他回來時,劉氏從上到下,全都在城外迎接。

而且大王並沒有賜給劉氏任何禮物。

劉箐打聽過,有些人就帶著大王的禮物走了。那為什麼劉氏沒有?他實在想不通。

從另一方麵說,他現在的地位是高於劉氏族長,劉竹之父的。因為這個,他自己的親爹都開始稱病不見人了,也不肯讓他回家住。他本來要住到城中的驛站去,還是劉竹親自去請,才把他給請回來的。

就算這樣,他現在也是住在劉竹家中,而不是回自己家。

有時他都覺得自己不姓劉了。明明在自己家裡,卻像個外人。

他回來後,除了召集開元城的讀書人抄錄典籍外,一個人不見,連門都不出。這一年多來,他對劉氏的任何事都沒有說話,在王令到來之前,劉竹還特意來勸他一定要參加祭祖前的聚會。

“我知道你是想避嫌,但你是劉氏子弟,被兄弟們說幾句心裡不舒服,正好,跟我一起去和他們喝酒,到時借著酒意,你好好的跟他們打一架,把話說開就行了。”

劉箐心懷忐忑的剛答應下來,王令就到了。

劉箐沒說話,堂兄弟們的冷言冷語不算什麼,讓他害怕的是這一切簡直就像是在推著他和劉家決裂。

他當時的預感是對的。

大王正是想用他們這些人來分裂各城世家!

但他不知道,他現在說出的話,還有幾個人信。

走進屋裡,劉竹之父劉葵坐在上首,在他左側的是劉芬,劉箐的父親,他頭上還綁著藥巾,歪在憑幾上,眼睛閉著,仿佛仍在病中,勉強起身。

劉葦坐在下首,看到劉竹和劉箐進來,對劉葵說:“大哥,阿竹和阿箐來了。”

劉葵是長子,他生就一副老好人臉,白胖麵頰,不笑也像笑的彎彎的眉眼,說話慢吞吞的,他看到劉竹和劉箐來了,對這兩兄弟笑著招招手。

兩人上前行禮,劉葵笑著連聲說好,輕聲道:“坐在那邊。”他指的是劉芬身邊。

劉箐心中感謝,就算劉芬說是裝病,他也擔憂,平時還不敢常回家探望。之前就有人說劉芬強勢,劉葵懦弱,有弟奪兄產的嫌疑。他現在又是這個身份,稍有不慎,他們父子就會在劉家身敗名裂。

他坐到劉芬身邊,扶了劉芬一把,小聲喊:“爹。”

劉芬睜眼瞧他,沒有什麼表情,隻是點點頭,手放下來藏在袖中時,擰了一下劉箐的腿。

劉箐心中一沉,知道今天估計不好過。

看到劉箐來了,在座的就有人開口了。不是直指劉箐,而是裝似不經意的“擔憂”起來。

“大王怎麼會突然找我們開元城要炭呢?”

“對啊,我們開元又不以炭出名。”

“還是這個時間,要的這麼急……”

炭的數量並不多,如果給開元城半年功夫,一定能早早的準備好交上去。

“大王這是對我開元親近啊!”

如果要錢要兵,要糧要鹽,那是壞事。但要炭,這算什麼?賤物,不值錢。

除了要的急了一點之外。

這些人已經商量好幾天了,卻始終拿不定主意。大王好像是對開元城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喜之意,但又不是那麼嚴重。讓他們沒有太大的不快,隻剩下一點不安,想找出原因來。

想來想去,就是劉箐了。

對,一定是他在樂城時惹怒了大王,大王才這麼整開元城。

劉箐開始還在想怎麼把自己的推斷慢慢透露出來,聽到有叔伯說“不像父親發怒,倒像是妻子不高興撓了我一下”這種比喻後就明白了。

——劉家其他人不覺得這是大王的陰謀,他們覺得這是大王一個小小的報複。

為什麼報複開元城劉氏?

劉箐沉默了。

轉了半天圈子後,有人問劉箐:“阿箐在樂城時是不是長伴大王左右?”

劉箐搖頭:“我不曾有機會與大王交好,就算上殿,也隻在角落坐著。”他當時在樂城的身份是劉氏棄子,怎麼有資格坐在大王身邊?

沒人相信。

又有人說:“阿箐謙虛了,大王若不信重你,怎麼會委以重任?”劉箐說:“不曾在大王身邊擔任重責大任,某隻在二環裡任一個小小的蒼蠅官,每日與流民百姓打交道,斷各家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這就更不會有人信了。

有人順著他的話往下問:“都是些什麼事啊?”

劉箐一五一十的答:“錢糧穀米,人畜牲口,男女老幼,房前院後,街上市內,都是某職責所在。”

近兩年的打磨,劉箐自認不說是多長進,但一座城該有什麼事,會有什麼事,他都了如指掌了。可以說他在二環不足兩年的曆練比他在開元城十年的積累更豐富。

知道是什麼,和了解是什麼,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能體會大王為什麼會這樣“練”官。他覺得大王在用二環來曆練官員,這樣從二環的小蒼蠅官裡成長出來的人,日後就是大王手中最需要的人才。

他之前曾羨慕那些沒有被選中要出巡的蒼蠅官,認為他們可能就是大王要保存的人才。至於他們,不過是大王送給這些城殺的人牲而已。

但他回來後又冒出了另一個可怕的念頭。

——大王可能希望他們中的人能夠接掌一城!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